如果我有翅膀!如果我有翅膀!
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恸哭,拼命捶打壁面,留下一个又一个血印,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这个镇的人,痛恨父亲,痛恨自己。
恨身为人类的父亲。
恨没有翅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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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千年的双眼突然有了湿意,他迷蒙中感到一双手轻轻拭去,动作和那个人一样温柔,连随后响起的叹息,也像极了他经常在睡梦中听到,母亲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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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拉看着熟睡的儿子,叹了口气。
帕尔更沉默了。他从来没像最近这样,好几天不写一个字。而不管她怎么开导,他的反应一律是端着无辜的笑容,指着喉咙摇头,让她无从问起。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看到那样天真无邪的笑脸了,她不相信儿子越活越回去,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帕尔越来越狡猾了。
'还是应该找个医生啊……'俯视儿子稚嫩的脸庞,莉拉握紧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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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医生是什么德性莉拉很清楚,所以她不花无谓的力气,盘算该上附近哪个城镇求医,不想动身当天,一对医师夫妇搬到了镇上。
听到消息,莉拉立刻把行李一放,拉着儿子直奔那对夫妇的下榻处,然后二话不说跪了下来。
姑娘,你这是干嘛?'胡子花白的医师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手忙脚乱地道,'快起来!有话好说!'
'医师,你看了她的头发还不明白吗?她是异族啦。'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七嘴八舌说明原委。生怕医师拒绝,莉拉急切地道:'我是替我儿子求医的,他有一半人类的血统!'
'你怎么不说他有一半你的血统?'
'妓女的儿子也想治病,呸!'
'把她轰出去!人家开张第一天,别让她跪在这儿晦气!'
不等医师表态,村人合力将挣扎的莉拉拖出门,丢在雪地里。
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断落下,一个纤细美丽的女子跪在深夜的街上,执着地注视面前的医馆。
那是幕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没事的,帕尔。'
记不清是第几次拉母亲的袖管,他的心早已痛到麻木,连眼泪也流不出来。误会了他僵硬的表情是冻的,莉拉心疼地拍拍他的小脸:'叫你回去你不听,冻着了吧。来,把围巾围上。'说着,就要取下脖子上的长围巾,他死命拽住,不让她拿下。
'帕尔,妈妈不冷的。'
不要不要不要!他以激烈的肢体语言表达顽抗的决心,正拉扯间,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姑娘。'
'医……!'
'嘘——'年迈的医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借着手里的提灯看清莉拉的样子,叹了口气,'姑娘,你这是何苦。'
'医师,求求你!'莉拉拜下去。
'哎,快起来!我就是接你进去的——孩子,扶你妈妈起来。'
在医师和男孩的扶持下,莉拉踉跄站起,三人并肩走向敞开的大门。
经过半天的整理,医馆已不复白天乱糟糟的模样。男孩好奇地打量柜台后一个个小箱子,篮里的干果,三脚架上的瓦罐和天花板垂下来的草捆。
'来,喝杯茶。'医师端来三杯热气腾腾的草药茶。
'谢谢。'莉拉感激地道。帕西斯面露困惑,除了母亲,他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善意。
见医师端详儿子,误会了他的意思的莉拉急忙解释:'医师,不是这孩子不懂礼貌,是他……'
'我知道,他不能说话是吧。'医师和蔼一笑,拉近他,'来,孩子,让我看看。'
'怎么样,医师?'
一看到医师放下手,莉拉立刻迫不及待地问。
'他的声带没有问题,那原因应该是出在精神上。'
'精神?'
'嗯,他是不是小时侯受过什么刺激?知道原因的话,就好对症下药了。'
'这个…我不知道。'莉拉捏紧裙摆,悲伤的目光定在手背上,'我生下这孩子后,生了场大病,刚巧战争爆发,我丈夫担心我,就拜托他的药师朋友送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避难。一年后,他另一个剑士朋友带来了我丈夫的死讯和……这个孩子。'
'是吗……'医师也听得心情沉重。男孩握着母亲的手,担忧地审视她。
'有可能,他看到了他爸爸的死。'
莉拉哆嗦了一下,紧张地道:'我也是这么猜的,那…那该怎么办?是不是以后都没有复原的可能了?'医师沉吟片刻,摇摇头:'对于精神的疾病,最好的方法是对症下药,不行的话,只好冀望后天的调理了。我开几味药,虽然治不好他,但多少有点帮助。'
'真是太谢谢你了,医师!'
男孩趴在柜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老人从箱子里取出药,秤量,放进磨里碾碎。注意到他的目光,医师微笑道:'要试试吗,孩子?'
他点头。
'那我考考你,你按照顺序把我刚刚拿的箱子点出来。'
毫不迟疑地,男孩依次点出开过的箱子。
医师张口结舌,他刚才开了十几个箱子,而且动作飞快,别说一个从没接触过草药的孩子,就连资深的学徒也未必看一眼就记得住。
'这孩子,真了不起啊。'
'帕尔很聪明的。'莉拉浮起自豪的笑容。
将熬好的药递给男孩,医师对莉拉道:'好,下面是你,膝盖让我瞧瞧,应该冻伤了。'
帕西斯差点喷出嘴里的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