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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有替身?一个用来想姑娘,一个却去挨撞。
真该去看看医生。会不会精神分裂?怎么会有这样地想法!
头顶传来冲马桶地声音。
我痛苦地睁开眼。抬头用仇恨地目光去瞪锈迹斑斑地铸铁下水管。
已经25年了。从三岁开始。只要我和我地影子蹲在这里。楼上总易主地人家总会有人故意似地在上面排泄。
清晨多静啊!哗哗哗哗地声音。啪嗒啪嗒地声音。轰隆哗地声音。都是些恶心地声音。
想象力又那么丰富。伴着那些组合声。总会想到有人在头上拉屎。恶心得自己都进行不下去。
上厕所是一件很难过的事,会像电视剧一样分几集进行。楼上又不知有几口人,每次去蹲,都会有人在上面造出声响。
放在厕所用来堵耳朵的棉花团又不知跑哪去了,屋里又没别人,怎么会总不见?
床上的破被子几乎快剩被单了,我总去揪棉花堵耳朵,晚上透过被子的光像星空。
最近大家都在装修,噪音总会冷不防从四面八方传来,耳道不塞进一到两克棉花根本睡不着。
有一次,我塞得太实太深,竟掏不出来,一整天都像个聋子,非要主任冲我喊才听得到。
这也是我和主任关系越来越恶化的原因之一。
从厕所出来就听到敲门声,这个敲门声的节奏很耳熟。
打开门,我的眼睁得老大。
我看到心爱的老丫,像逃难一样,背着大旧书包拎着破编织袋站在面前。
我假装不解的表情下面暗藏惊喜,我知道我将告别单身。
我说:旅馆着火了吗?
老丫说:有人心着火啦!我赶来灭火。快帮忙傻瞅什么呀!
意外来得太突然,我像做梦一样有点痴呆地拎着两个大编织袋进屋。
老丫卸下背包,坐在床边看我。
她说:太奢侈了,打车来的。
2008年的某一天,有个不光进了我心的女孩,还终于住进了我屋子。
我突然想到,昨天暂别时,老丫对我说:明天我会给你惊喜。
这就是惊喜。不光送来了一堆行李,还有一个人大活人女人爱人。
有女人的屋子就不一样,除了干净还有温馨。
我晚上回来,以为进错了屋子,回头看对门才确认是自己家。
我并不像玻璃那样脆弱,何况钢化玻璃也很硬。可是钢化玻璃遇到高温熔化,就会像没人管没人疼的我;突然看到自己猪圈一样的家,被心爱的女孩收拾得像个别墅时;硬心也会变软的。
还有,我看到了老丫穿上了我买的裙子。合身得要命,合身得玲珑突现,像个胶皮娃娃。如果我不极力克制自己,一定会上前捏老丫满面红光的脸蛋的。
老丫明白我那时的感受,她也很感动,因为这也是她的家。所以她一刻不停午饭都没吃,去仔仔细细地打扫,光灰就扫了五公斤。
她脸上挂着笑,眼角带着泪,伸手擦去了我脸上的泪,又牵着我的手,笑着说:参观参观吧!咱们的家!
我被老丫牵着手,向屋里走。
地板被擦得太干净了,连油漆都给擦没了。
我不忍心下脚,就脱了臭鞋臭袜子,激动地说地板真干净!
老丫说当然,光水就用了两吨半。
我又走到窗前去看净若无物的玻璃,想摸又怕留下指纹,就很近很近却不碰到地“抚摸”,哪怕摸不到也“摸”了半天。
玻璃干净得让人心碎,我忍住了泪,咬了一下牙,激动地说:妈的!谁要砸我家一块玻璃,我把他家玻璃全砸了!眼镜也砸!
我又来到床边,去摸干净的床单,激动地说:晚上我睡地板!
我还来到厨房,厨房干净得像三星级酒店。
我很想在厨房里做满汉全席,可我知道不只不会做,而且工资还不够。所以只说了句“哇!好干净”就去了厕所。
厕所干净得让我呆了半晌,最后盯着由黄变白的瓷坑说:在这儿拉屎都是罪过!
我还对老丫说:把猪圈打扫成别墅,猪怎么会适应!
就像做梦一样,梦想成真,突然得让我有些适应不了。
我扬着我的脑袋在房间中央转圈,环视一切的转变。
最后,我们在房间中央拥抱接吻。
不会跳舞的两个人相拥着在没有音乐渲染的静房间里慢慢转圈,都闭着眼,像在跳舞。
虽然隔着两层肉膜,但两个人的心却从没有过的贴得如此之近。
作为一个有点坎坷的爱情故事,这可以当作完美的结局。
可这却是生活,赤裸裸的生活,浪漫完了,忙完一天累得要死还要下楼买菜做饭。
生活只能是这样,没有至少五位数的存款就别无选择。
我还记得晚上吃的是大米饭炒鸡蛋,这是我最拿手的,吃了半辈子了。
黑的木耳,黄的鸡蛋,绿的葱花,红的胡萝卜,白的米饭,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尽管由于激动我盐放得有点多,可老丫却就着凉水吃了三碗,像打虎前武松的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