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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流荧?继续唱啊!”
太阳纪532年,将近几百年的战火之后,格特姆人正式被纳入地球联盟,成为几个地位低下的种族之一。
“抱歉。”我冲所有的人闪耀,“下面的词我不记得了。”
大家遗憾的叹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只是没有料到隐光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流荧,你说,还会有野生的圣树吗?我知道母星上所有的圣树都在地球人的保护之下,可是也许……这宇宙是如此之的,在哪个角落里说不定还会有完全不属于任何人的格里特里树……”
突然间所有的寂静同时降临。母星上早就没有哪怕一棵圣树了,隐光。
“也许……”我努力挤出一点微笑的光芒来,“也许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其实并没有忘记那歌词中的任务一个字,毕竟我是少数最后从母星上分裂来的人之一。那个时候稚嫩无力的我静静地躺在那里,一点一滴地回想起这首歌,这些代代相传的记忆和传说。
我张开初生的感应之网,了解到我栖身的这棵格里特里树正在被人从母星的表面连根拔起,巨大的、永恒的黑暗正随着头顶的金属罩缓缓降落。
那是格特姆星上最后一棵格里特里树。
那是我最后一次望见故乡,那温暖的、金色的双子星。
营养槽顶端的召唤灯凶神恶煞地亮起来的时候,我刚流动着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是老板找我,用的还是红光。
老板是一个一百五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地球人,光秃秃的脑门上泛着油亮的光泽。我一直都在怀疑他衬衫上的扣子是经过特殊改造的,不然早就应该被他的大肚子给撑得连连尖叫着警告了。为了照顾老板的心理,也为了表示对统治阶级的尊重,我赶紧特意准备好耳朵、眼睛还有嘴。
“流荧,你这次的工作完成的不错,但是……你的最后一句话,超出了合约规定的范畴。”老板粗胖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
“合约要求我让罗琳&;#183;特洛伊毫无遗憾地去世,我做到了。她希望得到那样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特洛伊夫人希望这样?”
我盯着老板的手指,老板盯着我。
我开始后悔长了这张嘴,早知道就只长耳朵和眼睛好了。我一直都假设自己并没有太强的感应能力,我讨厌被送上太空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异星种族作战,我情愿待在钛城,尽管它狭小、拥挤而喧闹。
“我猜的。”我努力装作理直气壮。
老板摆了摆手,表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搞得他心烦意乱。
“我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流荧,你只差三百个认证点就可以拥有‘外形’了。老实说,你是我见过的‘替身’中最优秀的一个,你显得机敏、灵活,懂得随机应变,根本就不像是那帮迟钝愚昧的格特姆人。”
……我应该表示感谢吗?他提起我的同胞来就好像我们都是黏糊糊的果冻,没有脑子的果冻。
“……按照规定,你可以在肯特人或格摩罗人的外形中选择,不过我猜你肯定都不喜欢,毕竟那可不是统治阶级。”他促狭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我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立刻获得地球人的外形,只要替政府完成一个小小的任务……”
我疲惫地流出老板的办公室,体囊里装着那件“小小的任务”的资料,硌得我怪不舒服的。老板给我看了这次任务中我要扮演的对象:夕蓝,女性地球人,六十六岁,地球联盟第五舰队的首席飞行员。年轻的女中尉。
三
我对面的男性地球人含情脉脉地望着我,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
我们彼此在对方的眼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我们深深相恋,如胶似漆。我们时而热泪盈眶,发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时而笑得像两个孩子,抢着对方手里喂给自己的食物。
我相信我是真的爱他。至少,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形态下是的。
“替身”所提供的服务从来都是一流的,甚至包括“爱情”。只需要一点点的激素和催眠暗示,就可以制造出货真价实的爱情。
“你梦想过你的恋人是什么样子的吗,流荧?她应该有有着轻盈流动的身躯,她的伪足比任何人都要飘逸,她的体液应该是最美丽的蓝紫色……流荧,到那个时候,满树的花朵都在为我们吟唱,神圣的爱情啊……”
“拜托,隐光,你还是写你的诗吧,至少不会那么吵……”
我的动作停滞下来,对方有所察觉。
“怎么了,佩妮亲爱的?”
“对不起,迈克,我今天有些不舒服,真抱歉。”
我几乎是仓皇而逃。
这次催眠接触后的副作用格外的强烈,我的头(确切地说是佩妮的头)痛得几乎袄裂开,随手在一旁的记录仪上输入个人密码后,将这次的任务退出并存档。心不在焉地走出催眠中心,钛城的街道便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