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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听到林中传来的声响,素贞警觉的出声询问。刚欲站起身来,却感到浑身无力,又跌坐回了地上。
“冯公子莫惊,是老夫。”王仲甫自夜色中现身,身后跟着的和光怀中抱着已经昏迷的林汐。
“王老先生?这酒……”
“只是会让人觉得脱力疲惫,睡上一觉便好,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到现在还能清醒的同我说话。”
素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睡去的成逍,王仲甫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接着说道“他泡在药罐里长大,这药对他不起作用,是老夫专程为你准备的。”
“能得神医前辈如此垂青,晚辈也算是荣幸了。”拿不准王仲甫究竟有何意图,素贞只能略带嘲讽的回应着,或许这样可以从王仲甫那里知道点什么。
“我了解她,你既是去见她,就一定会回来。这世间还能让她牵挂的,除了那畜牲,也就只有逍儿了。只是冯公子今夜来得不巧,老夫有贵客造访,只能委屈你们三人在这地窖中小睡一夜了。”言毕似是不放心药力对素贞的控制,又点了她几大穴位让她暂时无法集聚内力,才同和光一起动手把她们三人移入地窖中去。
“老人家让我转告您,成逍的命运在他自己手中,强求只会让所有人都痛苦。”素贞知道王仲甫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老人家,隐约觉得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虽不知她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但唯希望老人家的话或许能够起些作用。
正在为成逍切脉的王仲甫闻言只微微停顿了一瞬,又似没听到素贞所言一般,自顾自的说到,“还好我在酒中动了手脚,这孩子,竟然喝了这么多。那姑娘明明不像看不开的人,何必呢!”
边说边取出一颗药丸喂入了成逍口中,又拿了另外一颗递给了素贞,“逍儿从不多话,今晚却同你说了许久,看来你们是有缘之人,他今日饮酒大伤心肺,还请你明天醒来后把这颗药丸喂给他。”
地窖中很暗,仅有一方狭窄的出口透入一抹算不上明亮的月光。王仲甫略微让了让自己的身体,让光线映到成逍此刻因醉酒而看起来有些红润的脸庞上,“他情绪不能骤然激动,还请冯公子多多照顾他和这个小姑娘。”
“我会的,前辈你……”素贞略约猜到了些他的意图,却在刚要开口继续说下去时就被和光恭敬的声音打断。
“先生,时候不多了,还有事情没做。”
“多谢!”王仲甫向素贞略一抱拳,转身向出口走去。在入口的光线彻底消失前,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告诉她,我不后悔做这样的选择,要她好好活着。”
入口彻底封闭,黑暗迅速包围了素贞三人。王仲甫最后的一番话让素贞完全确定了他今晚怪异举动的意图,可惜自己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待在这黑暗中等待明天的到来。
清晰的听到林汐和成逍两人的呼吸,一平稳,一微弱,他们还不知道明天起自己的命运将和欲仙帮、和整个朝堂紧紧捆绑。
王仲甫口中的“贵客”,多半是欲仙帮的杀手,他故意纵容成逍饮酒,以药物迷昏自己和林汐,都是为了单独等待意料之中的追杀。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心存死志了吧,更或许,他是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以引来欲仙帮的杀手,目的只有一个,以自己的死亡逼迫成逍向欲仙帮复仇。
其实他还是给成逍留下了后路的,他对自己三人的藏匿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在赌,赌成逍会为了他而下定决心面对那些原本就已经存在的仇恨。
黑暗中时间流逝的格外慢,素贞有些懊恼自己无法阻止一个生命的即将流逝,也是,想她冯素贞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还指望能影响别人的命运么?欲仙帮的势力如今遍及朝野上下,自己此番入京,也免不了与他们有所纠缠吧。素贞任自己的思绪飘摇了一会,也终于抵不过药力的作用,沉沉睡去。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素贞醒来时感觉头还有些晕晕沉沉,抬手发现力气已经得到了恢复,估计天早就亮了吧。黑暗中听到一声闷哼,素贞试探性的问了一声,“成逍?”
“你是……冯公子?唔……头好晕啊,这是哪里?”林汐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她应该并不知道昨夜都发生了什么。“江……江先生呢?”
“在下的确是冯绍民,这里是草庐外的地窖,成逍和我们在一起。”简单的回答了林汐的问题,素贞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暗运内力,施展轻功向印象中出口的方向掠去,顺利地打开了地窖的出口,放入一抹刺眼的阳光。
“成逍!”伴随着林汐有些惊慌的呼唤,刚刚适应阳光的素贞回首看向还躺在草垫上的成逍,骤然感到心脏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
苍白如纸的脸,紧蹙的眉,紧咬的唇,还有额上斗大的汗珠,嘴角未干的血迹,都在向她们昭示着眼前这个人此刻的正在承受的痛苦。“咳……”成逍微弱的轻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给林汐,却因脸部肌肉的僵麻而显得格外力不从心。
反应过来这一切的素贞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成逍身边,将昨夜王仲甫交给自己的药丸喂入他口中,又抬起成逍的一只手臂轻轻捶打,“林姑娘,快,他的四肢都需要活动。”
清楚的感觉到他透过大红色喜服渗出的冷汗,素贞已不知自己对这个少年该抱有怎样的同情,他应该醒得比自己和林汐都早,但身体的僵麻让他甚至没法呼唤近在咫尺的自己和林汐,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呼唤别人吧。
林汐小心的为成逍拭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已经湿润的双眼祈求般的看向素贞,“冯公子,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还是请你为他渡些真气吧。”
“不必了……”成逍声音很弱,却终于牵动了脸上的肌肉给了素贞和林汐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咳……只是昨晚酒喝得多了些,稍后就会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