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佯怒:“你这和尚,颇不拘礼法!”
他却笑嘻嘻凑近,“此为夸奖?”
江离十分无奈地看他:“还回山不回了?”
“回!”归尘站起身,“师父还等着我带东西回去。”
“那便快些动身,行路小心些。”
归尘被他推出了门,犹回头道:“有空便来山上走走。我看着你那房里,似乎还有一本文集?可是你自己写的?我看了一些,觉得十分不错,你来寺中,我们也可商讨一二。”
“好,等这几日忙过就去。”
夜风吹在身上竟有些许凉意了,他看着归尘身影转过巷角,才闭了门。
☆、不应红尘
第二日,看完所有的病人已是黄昏,此时又有病人,他看着只是受了些凉,随意开了方子便闭了馆。
上山的路上,他犹在心中苦笑,自从昨日那和尚说了要探讨文章,他便一直殷殷期待,竟连看病也漫不经心,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上得山时,天已擦黑,他推开半隐的大门,却见那人正等在门口。
将他的惊讶视而不见,归尘笑道:“早就猜想今日你必来,应是迫不及待想要探讨文章了?”
他只是苦笑:“知我者,归尘也。”
归尘领他在半山腰漫步。林中清冷,却是闲聊的好去处。
他问到归尘对自己文章的见解,那和尚却无赖道:“我未曾仔细看过,明日你将它带了来,我再好好品味品味。”
江离不给他耍赖的机会,闲闲几步,便背出了文集中第一篇诗章。
归尘见逃脱不得,也认真地谈起自己的看法。
两人在林中谈论,险些便要忘了时候。待到江离归家,已是子时一刻。
第三日,更早的时候,他又上了山。
归尘道:“此山山顶,有更为壮观的景致,想来江离你会很喜欢。”
于是他便跟着归尘去了。
那山顶能看到下方河流和无数人家,当真是视野开阔的绝佳去处。
江离忍不住站在崖边大吼了一声,回头看归尘,他正在身后不远处含笑看着自己。
“好久没有如此恣意开怀过。”他走到归尘身边坐下。
归尘急忙将他拉起,将随身带着的草席铺在地上,“草上露重,当心受凉。”
江离蹲下来帮他铺草席,“我一个大夫,竟然让你来提醒,当真有愧。”
“医者不自治,须得旁边有人才好。”归尘看也不看他,自顾自说道。
江离直起身子来细想,笑道:“还果真是如此,早些年我爹也常常不注重自己身体,每每有些小毛病,倒都是我娘照顾。”
归尘手上顿了顿,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也该找一个能伴你终生的人了。”
江离看着他背影,神情晦暗,半晌,他答道:“我晓得。”
那一夜,他们坐在草席上,在山顶等日出。
天边终于泛起红光,江离有些兴奋地转头,却见归尘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他痴痴地看着那人的睡颜,低声道:“我自去找红妆相伴,你又当如何?伴着你的青灯古佛度过一生么?”他转头,天边的光芒将他的眼睛也映得通红。
他喃喃:“那佛主有什么好,你非念着不忘?”
第四日,归尘在庭院中苦等一夜,他未来。
第五日,又是一夜,未来。
连续三日,归尘心知他必是出了事,便告知了方丈,下山寻他。
☆、生随佛性
山下的境况,令归尘驻足瞠目。
久困于山,竟不知山下已是这幅模样。
满大街的难民,衣衫褴褛,或横于街,或匐于墙。
在街上走了半天,他嘴里佛经念不停。终于看到前方和难民一样狼狈的江离,正将一碗药汤喂到一个晕倒的孩子口中。
他急急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江离转头,见到是他,竟十分惊慌,连忙将他的僧袍拉起罩住他口鼻,“你如何来了?先到我医馆去。”
到了医馆,江离立刻端来一碗药让他喝下去。
归尘拿着药碗,疑惑道:“看你紧张如此,莫不是,瘟疫?”
看着江离紧锁的眉头,归尘便知自己猜对了,二话不说便喝了药。
见他喝了药,江离急急道:“快些回山上去罢。”
他点点头:“城中瘟疫,我确该回去告知师父,如此大灾,普渡众生的和尚们怎能不来助一臂之力?”
江离皱眉,怒道:“你们来干什么!不过徒添人命!此事自有官府与大夫们解决,莫来添乱!”
归尘还是头一次见他发怒,不解道:“我不过要来帮忙,你怎如此恼怒?”
江离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头,“方才是我语气不当了,近来忙昏了头,莫见怪。如果你们真要帮忙,便帮我采药吧,莫要守在这些人群中,只会让更多人染病罢了。”
归尘看着他,久久,才道:“好。”
这场瘟疫持续了一月之久。待研发出新药,大多人都已好转后,江离才让归尘和众和尚进城帮助百姓们重建家园。
和尚们多帮着百姓们搬家,当时瘟疫,很多房子都被烧毁了。而江离每日都守在医馆中治病,是以两人很少能得见一面。
某一日,归尘为一位老人喂药,听见院中有人说那位好心的姓江的大夫累极染了病,自己曾经受江大夫照顾,要送些补品过去。
归尘手一顿,便将碗递给一旁的小僧,急急离开。
身后的老方丈见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