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裁豢炊。“你不用相信,算卦是最无用的东西。”我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身,雪地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孩,她身上变幻莫测的气质比灵巫儿还要来得神秘与淡漠。
面对我疑惑的眼神,她淡淡一笑,“她还说我活不过二八年华呢,可师父说我是将来的收魂者,这世上还有谁敢收我的魂呢。”我也觉得不可能,因为她的师父就是我的阿爹。如果阿爹的话都有错,那么,谁的话还能听呢?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叫淮涟的收魂者真的被早早收走了魂魄。而杀了她的,不是什么,正是她收的那些怨灵。这是不是一种宿命呢?我从来不相信,但是,如今,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回过头去看我的命,我相信了。
我呆在雪山没有多久,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所以我很快就回到了那个巫术盛行的巫楚之地。可怜的阿般,等我回来等得望穿秋水。她还很小,什么都不懂。而阿爹已经将我们家族与其他家族之间的宿怨都告诉我了。他虽然很厉害,但单枪匹马,一个人难敌万人敌。我真的无法想象,我们招惹了多少敌人。
我决定,带着阿般逃到那个与世隔绝的雪山之巅,然后再也不踏入巫楚一步。我没有把这个决定告诉阿爹。因为他肯定会拒绝。在他的心里,只有他的流族弟子。而流族,从来不收族外人。
阿爹,是一个例外。他的巫术强悍得令流族最厉害的王也害怕。
但是这一次,我们没有来得及逃出去。有着宿怨的仇家杀到了家里,远在雪山之巅的父亲没有来救我们。
两个弱女子,自然逃不出去。我抱着瑟瑟发抖的阿般,跑到院子里。空气里弥漫着浓烟,水汽凝重得摇摇欲坠。一滴汗从我的额间滑落,落在地上,噗嗤一声,即刻化为烟气。地上铺满了蛊毒。家中的仆人弟子也多中毒而亡。
那时的我走投无路,看了看怀中懵懵懂懂的阿般,她还在问我阿爹在哪里。我将她放入院子枯井深处,趴在井沿跟她说,“你藏好,等他们杀光了人,再出来。”阿般睁着大眼睛问我,“他们什么时候杀完呢?”
啧,这叫我怎么回答呢。我没有回答,转身去找另外一个藏身之处。一路走去,厮杀声不断。我指间还拈着一只小小的护身符,这是我唯一存活的希望了。
浓烟里,护身符幻化成一只小白鹤,扑翅乱飞。乌烟只是被挥去一点点,实在是杯水车薪。很快,小白鹤的一只翅膀就被折断了。我望着掌心的一堆灰烟,低叹了一声。
“这里还有一个!”就在我急步朝着后门奔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我加快脚步,却被一道黑影堵住了去路。我抬起头看对方,却看到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睛。
我想,他要是扑过来,我就与他玉石俱焚!幸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朝我伸出手,就倒在了地上。眼睛里还有不甘与□裸的侵犯的情绪。
然后,我看到了从乌烟里走出来的男子。他两手空空,走在巫术瘴气里就如闲步花庭。只是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惨叫声。他就是我在幽冥冰镜里看到的男子,我一生中的唯一一个死劫。这个劫,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我还没有来得及感激,便晕了过去。现在想来,不知是太欢喜,还是因为见到了他。等我醒来,已经身处雪山之巅。
我四处望去,没有看到阿般的身影,却看到阿爹愧疚的脸,他跟我说,“久冰君不知我有两个女儿,只救了你,忘了去救阿般。”而我,这一睡就睡了一个月之久。等他们去枯井深处找阿般,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我至今还是很后悔,为什么不把妹妹带在身边一起逃跑。
我没有想到,在我伤我好之后,阿爹便要赶我下山。而巫楚之地,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的。我哀求阿爹让我留在这里。但阿爹只是说这是为了我好。我不懂,那时候是真的不懂,现在我懂了。留在雪山之巅,还不如回到巫楚之地。
阿爹见我执意留下,便勉为其难地让我住在雪山脚下。那里荒无人烟,白茫茫一片只有雪。我也住下了。没有阿般陪伴的日子,有些难熬。我每天去看幽冥冰镜,想看到自己的未来。但是每一次去,冰镜里都是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讲过的久冰君。我有些恼,也有些羞。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如果说了,定是要被他们笑话的。
只是有一次,我在冰镜之下遇见了久冰君。他一身白袍,站在雪地上就如一朵白莲花。我听淮涟说过,久冰君是流族除了我阿爹之外法术最高强的一个。他天资聪颖,惊才绝艳,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小师叔。也是所有流族女子心中一个无法触及的幻梦。她们都说久冰君是太上忘情,不会轻易动情。
我也好奇,这样一个人,若是动了情,该是怎样的?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幽冥冰镜。我也看着那面镜子,假装没有看到他。直到他说了一句,“为什么,冰镜里会有你?”
我诧异地看着他,忽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只好随着那些流族弟子叫了他一声小师叔。他回视我,“你叫阿音?”
我说过,我喜欢别人叫我阿音。以至于,他们都忘了,我姓万。我点了点头。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声“阿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