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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落泪。
她最想问的是,“父亲,你跟姐姐可曾有回来找我?”面对老方丈愧疚的目光,她终究咽下了这一句话。既然看破红尘,便是六亲不认。从此只是同道中人而已。
再到后来,老方丈收回了一只伤痕累累的魂魄。般若听到那道熟悉的女音,是她的姐姐。
超度的时候,她默立一旁。眼睁睁看着姐姐逃脱而去,却堕入了魔道。老方丈气得口吐一口血,却无能无力。般若依旧无波无澜地看着。
她在想,到底是什么给了姐姐这么大的勇气去逃离,她想去找谁?那个让姐姐穷尽一生的力量也无法碰触的人,是谁?是伤得她遍体伤痕的那个人吗?
她只记得姐姐逃走之前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阿般,不要去爱一个不爱你的人。”般若心想,她早已六根清净,红尘之事,不过过眼云烟。
她回过神来,外面的天地正渐渐平息下来。而一旁的淮涟却对着某个地方出神。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道玄影立在屋檐之上,临风观望。
他似乎也对这一场巫术之战颇感兴趣。甚至出手相助了斗法的一方。般若听到了淮涟一声低喃,“这,又是何苦。”
隐约间,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的名字。般若怔怔地看着淮涟,面前这个苍白的骷髅女子幻化出来的面容上出现的神情与那时濒死的姐姐一模一样。感伤又甜蜜。
般若还未反应过来,淮涟一个轻影移步,已经跃出了窗户。然而,等她轻踩屋檐之上,那里已是空荡无人。那道玄影的速度,竟然比她还要来得迅疾。
她只听到淮涟一声呼唤,“鸣。”碎在初开的月光之下,无人回答。
般若收回视线,却看到大街尽头摇摇欲坠地来了一个人。初时,她以为不过是醉酒夜归的人,对方越走越近,待她看清容貌身影,心微微一颤。
这个人,是黥忆。
是缘吗?般若看着黥忆倒在她们歇宿的客栈门前,这般想着。她唤住屋檐上的淮涟,指了指大街街面上。
淮涟落地,弯下腰看了看他。幸而还有呼吸,她将他扶了上去。身后却响来急切的马蹄声。淮涟没有注意,楼上的般若看到一道红影迅速闪过。是那个上山带走黥忆的红衣女子。般若选择了关上窗户。
直觉里,般若并不喜欢浔月。
淮涟看着沉睡在床上的黥忆,她看到他额间涌动的凸点,心里一动,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惊诧之间,手已经按住了那点,熟悉的女音再度响起,“淮涟,快放了我。”
她手指微颤;果然是她。
站在窗边的般若也是一惊,她转过身,只看见黥忆额间那抹凸点滑入耳鬓深处,寻觅不到了。再看黥忆面色发青的脸庞,她低喃,“是蛊毒!”
伸出去的手被淮涟拦住,“别碰,他此时浑身是毒。”般若看向淮涟的指尖,那按过的手指竟已发黑。“那蛊,竟是下到他身上了。”淮涟一时恍然,怪不得这年轻男子年纪不大,巫术却行云流水,信手拈来。原来是体内的蛊毒在催发他的巫术。
只是,这个方法何其残忍。伤人又伤己,更是折寿三十年。
般若更是感叹造化弄人,她低叹,“山中古庙,火莲可以入药疗伤。”淮涟转头看她,“火莲为凶煞之物,怎会养在佛家净地?”
“施主有所不知,以凶克凶,以净压煞,这般养出来的火莲,不比那天山雪莲来得逊色。”般若话音刚落,已经走向门口,“小尼这就上山取药,还望施主好好照顾他。”
淮涟看着般若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她这般着急上山做什么。这毒,是一时压制不住的。却不知,关心则乱。
她叫住般若,“不如你来照顾他,我去取药。”般若顿住脚步,疑惑地望着淮涟,淮涟不好意思地压低自己的帽子,“我不太会照顾人,他好像因为淋雨,受凉了。”
淮涟刚踏出客栈大门,一道玄影从屋檐之上闪过。鸣站在黑暗深处,看着淮涟朝着山上走去。他轻轻地呼出来一口气。若是淮涟在这里,就不好办了。
房间内,般若半蹲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黥忆。因为过于昏暗,她又点起了烛台。她看着躺在青色被褥里的少年,想起少时姐姐念书之时,也是这般夜里,点着烛火,她最喜那句,“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念出来,口齿噙香。
而此刻,这个少年的体内就藏着她那个红颜薄命的姐姐炼成的蛊。般若已经不知自己是在看姐姐,还是在看黥忆。心若已乱,再沉静的心也无法安定下来。
就在她凝神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吱呀的门开声。她转过头,“是淮涟吗?”回答她的是一记手砍。她晕过去之前,只看见烛火里一片玄色的衣袖。
鸣俯下身,将昏迷的般若安放在地上,然后望向床上依旧闭着双眼的黥忆。他看到那抹游走的凸点,眼神暗沉。手刚刚伸出,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按住了他,赫然是睁开眼的黥忆。
“不知足下要这蛊毒有何用。”黥忆冷冷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对面这个侵入者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藏着一粒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