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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罢!";云镜南刚才和蝶儿谈话,放慢了马速,也为节省一些脚力。此时追兵临近,重又策马疾奔。
身后追兵不停,前方道路愈行愈狭,云雾渐浓,云镜南只盼前方有一条下山叉路。
可那路越来越陡,仍无叉道,竟是直指高峰山峰顶。
到最后,三人不得不下马前行。方才下马,听得后面追兵已在数十丈之外,隔着林树,人语可闻,想来也是下了马步行追袭。
";我走不动了!";一沙气喘嘘嘘地道。
";不行,追兵太近了!";云镜南转头看了看一沙,见他脚都软了,一步一跌,知其被今日一惊,体中内耗过度,体力不支,";到前面那个缓坡,你先藏到路边,追兵见我们在前面,不会细看。";";那怎么行,这不大好吧?";一沙是佛门子弟,虽不知江湖义气四字,但也觉得危难之时弃友而去,甚为不妥。
云镜南带着二人再行一段,刚拐过一个拐角,便将一沙轻轻推向路边,低声道:";伏在这儿,我过一会儿来接你。";一沙被推到路边草中,再无体力爬上来,只得躲入草中。
";你还好吗?";云镜南问蝶儿道。
蝶儿没有看他嘴型,并不知他在说话,只是咬牙向上攀登。
";一个都不准跑了!";良辉的声音已经很清晰,追兵约在百步之外。
蝶儿身手还算不错,可毕竟是个女子。云镜南将她向高峰上一推,道:";你先走,我挡住追兵。";他不在飞羽城内干掉良辉,一是怕引起大乱,更出不了城,二也是怕连累蓝磨坊。而现在追兵与蓝磨坊内已增数倍,达千余之众,想要擒贼擒王实不容易。
蝶儿不愿独逃,见他抽剑转身,亦回到他身边:";我不走!";云镜南心下也不愿意与她远离,此时一夫当关,心里倍增勇气,道:";好,你去看看后面地形,我们且战且退。";蝶儿点点头,回身勘察地形,下面良辉带着数百人已呼啸而来。
";你小子敢摆爷爷的道!";良辉笑道,";我看你往哪儿逃?";蝶儿未走十丈便辄回,在云镜南耳边道:";后面没路了,是悬崖!";云镜南心中暗惊。他遇事从不慌乱,眼前没了退路,只有向前,而飞羽城中兵马众多,杀是杀不完的,为今之计,只有擒下良辉。
想到此处,他举剑大喝一声,向军士群中杀去。
那些军士只当对方是个普通百姓,未作准备,被他抬手间劈刺连环,杀翻十数人。那守城骑将误放云镜南,正要在上司面前将功补过,虽见云镜南悍勇,仍带着百余名手下围将上来,良辉顿时被挡在后队。
";找死!";云镜南见难以*近良辉,暗叹一口气,大开杀戒。
剑光刀影,他直杀入人群中,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尸横山径,幽静山林变成屠场,青草红花之上鲜血迸溅。云镜南冒着血雾奋勇上前,步步为营,所过之外,没有一个活人能从他肩边越过,竟凭一人之勇将千人军队逼得向后退去。
";***,算是条汉子!";良辉这才明白过来,对方并不是供他围猎的小鹿,比猛兽更加危险,";擒王阵!";";见鬼!";云镜南暗骂。
擒王阵的全名是";步兵擒王阵";,是一种步兵在数量占优势的情况下对付骑兵的阵法,平素在军队训练中不是主科,只用来擒拿敌人战将。听得良辉一声令下,军士们立时编队站好,十余杆长枪在窄窄山径上排成一排,将来路封死。而后面的弓箭手虽了一时列了阵,却构不成威胁。
因这阵法从来是用于对付马上将军,弓箭手可以直接射击。此时被前方长枪兵挡住,只能拉开弓弦装腔作势。
饶是阵法威力不到一半,云镜南也再无法将良辉军逼退半步,反而要应付向自己乱戳的长枪。
良辉见军士一时拿云镜南不下,怒道:";都是猪吗?前排长枪端下!";前排长枪兵一端下,形势立转。后面一排弓箭直指云镜南和蝶儿。
云镜南不动了,反抗亦是徒劳。他有把握在八步之外接住射来的劲箭,但同时应付十几枝劲箭,那只有书里才能看到。
";小子,有本事,良某人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良辉见胜券在握,哈哈大笑道,";不如留在我帐下做个黑龙骑将如何?";";多谢城主抬爱!";云镜南冷冷答道,心中暗骂:";瞎了你的狗眼,老子好歹也当过几天黄金龙骑将。";";那就让蝶儿过来,你也放下手中的剑。";良辉道。
";我也想要活命,只可惜良城主的名声太差。";云镜南看破对方的劝降计。
";你这小子不跟我真是可惜了!";良辉摇了摇头,下令道,";女人要活的,男人要死的,放箭。";弓箭手们知城主要那女子,二人贴得极近,不敢在远处放箭,便列阵先逼过来。
云镜南将蝶儿护在身后,向山崖边退去。
";把我交给他们吧,或许你还能活命!";蝶儿道。
云镜南拉着蝶儿站在崖边,搂着她软肩道:";蝶儿,我可能是最后一声叫你了。";他心中想说的话何止千言万语,到这时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蝶儿看着他,亦是泪珠滚动,无语以对,倚在他怀中。
众军士见他二人站立处危险之极,怕蝶儿摔入崖下,只得远远围住。
这崖是高峰山主峰峰顶,四下里看不见一点绿野,只有白云缭绕。峰顶上云、蝶二人紧紧相拥,一时忘了身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