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大人,有人偷了马,逃跑了。”管理马厩的官员,最先发现自己的马匹少了,怕被批失职,慌忙来报。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地,无论你怎么阻止。”层层幔帐之后,一个男人道。
引路官指着前面的两座小山坡,对柳子让和公主说道:“柳大人!再翻过两座山,前面不远便是罗城了!”
“很好!”柳子让兴奋道,“先派一小队人马去和先锋平西校尉东门葛取得联系。让他来接应我们。就说是非常时期,需要有人来保驾。”正在安排的时候,忽然,两个士兵扭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走过来。离老远,其中一个士兵便叫起来:“大人!我抓到一个探子!他刚才躲在草丛中,一直在打量着我们。”
“哦?速速带上来。”柳子让远远望见了那一直倔着劲儿的男子一眼。
那男子走上来,身体虽然绑着,但他的眼神气度却有种说不出的旷达与洒脱。
柳子让迅速展开他的招牌式笑容:“你是谁?!”
“大人!有些话我不会当着你的面讲。你干脆点杀了我好了!”男人脖颈一横,像个破落户一样,瞪起了斗鸡眼。
“何出此言?”柳子让觉得事有蹊跷,命人给他松绑。
“你们当官地不过是官官相互而已,”男人不屑地望他一眼,活动着自己被扭得生疼地胳膊。
柳子让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一句,概括得倒是很精炼,他笑着问他:“呵呵,你莫不是有什么冤情?”
“哼!你们柳家人也是世家!就因为和当今太后沾着些亲戚便一夜之间暴发了!如此龌龊的事情,你们究竟是如何做到地?”男人眼中喷出火花,仿佛要把世间的不平都烧成灰烬。
柳子让也没有想到他会上来就说自己夫人和太后之间的亲戚关系,倒是先愣了一下。
男人捕捉到他那一瞬尴尬的表情,倒是显得大方起来,“就和那个先锋平西校尉东门葛一样,不过是个绣花的枕头,只是个好看的摆设而已,”
“你认识平西校尉东门葛?!”柳子让好奇地看着他,“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嗯,认识,只是认识而已!那个花天酒地的男人!我就是准备上京城里去告他御状。”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不屑和骄傲。
柳子让好奇:“你要告他什么?”
“贪污、受贿、白日宣淫、嫖宿妓女、虐待部下、……”男人一口气说出来十余条罪状来。
“你跟他居然有这么大的仇恨?”
男人嘴角微挑,眼神犀利,斩钉截铁道:“不是,我最看不惯有些人占据着高位,却不履行自己应尽的职责!”
“我见过东门葛,对他的印象不错,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柳子让道。
“哼哼,我说过了吧?你们这些人都不过是蛇鼠一窝!披着金光灿灿的外皮,蛊惑着世人,可是你们实际都在做些什么勾当?!”男人不平道,“那东门葛自从战场失利,返回罗城之后,便开始意志消沉,终日眠花宿柳!对于营中的军务也是不管不问!对于成百的伤兵却熟视无睹,连起码的草药都没有足够的配给!成千的兵士没有了辎重粮饷,度日如年!明明是为了剿匪而选拔的精兵,却在这种人的带领下分崩离析!你说说,这种人留着究竟还有何用?!”
柳子让紧紧盯着他:“你说得可是真话?”
“句句属实!”男人冷哼一声,向上斜睨他一眼,“便是实话,你又能如何?!蛇鼠一窝不说,你也没有权力管这样的事啊!为了高贵的新欢而背弃了自己的发妻的男人,怎么想却都觉得不是那么可靠呢!”
第110节宛城局(下)
黄栌的枯叶在秋日艳阳的照射下现出金色的光辉,斑驳的树影映照在这队人马的身上,却平添了一份秋季特有的肃杀与辉煌。一群南飞的北雁划过,它们一会儿“一”字,一会儿摆成“人”字,发出嘎嘎的叫声。头雁迎着秋风振翅向前,雁群们也随之翩然扇动,像是一重重富有节律的波浪划过。
柳子让望着天空,一只孤雁奋力地追在雁群后面,渐渐地近了,其他的雁见它到来,便乱了一片,让它也进去。它没有被安排在队尾,而是夹在中间,飞翔时最省力的位置。
“子让,您难道还在为东门葛之事忧心?”公主见柳子让一路上都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得上前问道。
“你看那大雁,它们不过是些动物,居然都知道顾全大局,珍惜队友的生命。可是现实生活中,却又有那么多营营苟苟生活着的人,靠踏着别人的鲜血上位,”
“子让,你又伤感了。”公主在他身旁安慰着,毕竟,她更喜欢那个整日微笑着洒脱飘逸的他,虽然他忧虑的时候也很迷人。这就是他的特别之处,以前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上他。她现在了解了,因为他和自己过去一直接触的人性格上有着绝对的差异,而这种差异来自于成长的环境。相比乐民国的温婉来,契丹则显得更加浑厚而又苍凉,人们总显得大度而又单纯。伤感这个词只能用在柳子让这样的“南人”身上,若是用在“契丹人”身上则是大大的不妥。
柳子让眯着眼睛,随手摘下一片残破的红叶:“东门家世代都出名将。东门葛虽然年轻,却也一直以满腹才华誉满京师。年纪不过十五岁便成为了武状元,在殿试之上,他对于先帝提出地兵法布阵问题都对答如流。在乐民国六大世家中间,也是颇被看好的新生代。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服输了呢?”
“子让。若是在契丹,这样的人只能被称为懦夫!或许他过去太耀眼,太一帆风顺了,受不得任何挫折的打击,所以才会在一败之后消极应战。情理上虽然说得通,但是这样的行为一旦出现在军中就绝对不可能被纵容的。绝对军法处置!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公主撇撇嘴,抢过那一片残叶,扔了。
那残叶打着旋儿,擦着马尾划过。零落,很快被随之而来的马队践踏得体无完肤,被灰尘掩埋了。
听了公主地言论,副将策马上来:“大人。小人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东门葛毕竟是东门家的直系,对待此事需要慎之又慎,就算他真如此不堪,大人也不宜给他太多的难堪啊!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他押解送往京城处置。这样。东门家无论如何都会感激大人地。”
柳子让摇摇头:“非也。我若真那样做了。东门家的人会恨我的。东门向来以军功立足,东门葛如此丢脸地回去了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