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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让摇摇头:“非也。我若真那样做了。东门家的人会恨我的。东门向来以军功立足,东门葛如此丢脸地回去了的话,东门家一定不会救他,反而会落井下石,将他逐出东门世家是轻的,严重的话很可能用最严厉的家法论处!”
“但是,大人,若您真以军法处置了他地话,那东门家恐怕还是会记恨于你的。毕竟。这东门葛现在还是他们族人的希望之光,还要靠他来重振东门家延续数百年的军事世家,好在六大世家中独占鳌头!”副将剖析着,对此事的处理不无忧心,“但,若是一点不处置。或是处置过轻的话,恐怕对于战事不利啊!那些士兵最恨的便是这贪腐淫逸的世家子。若不能杀一儆百的话,那以后带兵便是一句空话。最糟糕地是,柳大人您不但不是军官出身,而且出生于大世家,虽然比东门家略逊一筹,但那些大头兵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要认定了你是大贵族,便足够成为他们诟病的对象,而且您近日的声誉一直不太好。将士们一定会因此小瞧于你。若不能借势立威。这罗城咱们也不用去了。就这么区区几百号人,去了。便也是白搭。还不如现下便打道转回原路,直接奔契丹去算了!”他是个直肠子,说了些冒犯上司的话,却浑然不觉。
柳子让看着他。忽觉此人严肃地表情特别可亲:“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刚刚调至大人麾下。”副将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会问这些。心中有些忐忑。以为这柳子让也是那种极讲究亲疏分明地人。
看他脸上现出些许困惑。柳子让对他温暖地笑笑:“谢谢你为国献身。选择了跟我一起出使契丹。你真不错。以后别地事。你也多提建议啊。”
副将有些摸不着头脑。用手挠了挠脑门。却不知道他所指何事。明明是在说东门葛那厮。什么时候居然扯到自己头上了?!也都是看不惯东门葛地做派。不想替这些世家大少爷卖命。所以从先锋军中逃出来。准备回家地。其中有两个都受了些伤。好在伤势不重。都行得路。他们遇到柳子让派出地斥候之时。竟然心起歹意。要杀人抢掠!好在这一队斥候也不是等闲地人物。与他们周旋之后。带他们进入了陷阱。才一举擒获地。
柳子让教人一一绑了。分给些简单地吃食。然后押在马队最后。跟着马队慢慢走。
当他们知道这是要回先锋大营。竟然死活都不肯走了。扬言说。若是回去地话。不如就在当地把自己正法了。还能落个痛快!
原来,这几日先锋大营屡屡有逃逸之人,东门葛地手下一旦捉着,都住猪圈马厩、吃馊饭剩菜不说,还会被施以重刑,并充作苦役,当真是生不如死!
“竟然这样?!”柳子让倒是有些奇怪。
“是啊,原来以为必死无疑,但是生死不如地滋味儿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我们都怕了。”其中一个叫“疤儿”地壮汉道,“大人,您给行行好,给我们一个痛快的。我们到地府都会感激你的!”说完,他纳头便一个响头磕下去。其他人也跟着拜下去。
“看来他做得还不够绝啊……”柳子让听着他们的话,自言自语道。然后,笑了一下,吩咐自己的亲卫们,将这几人牢牢捆了,千万不能教他们一人跑了。
结果,那几人被放在马背上了还骂声不绝,其中出现频率最多、使用最频繁的句子便是:反对官官相护!誓死不做世家大族的傀儡和炮灰!
听他们骂了一会儿,柳子让轻笑两声,让人将他们的嘴都堵严实了。
明明不过是些土大兵,大字不识几个,骂人的话倒是文绉绉的,倒像是有人刻意教过了一般。那些奇怪的句子到底是谁教给他们的呢?
难道,竟然有人在刻意地鼓动这样的逃跑?会是谁呢?
柳子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S”。
好不容易见到了先锋大营,一片白花花的营帐,却不是常见的阵法布置而成。乍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像是没有学过阵法的人才会呈现的带兵状态。
柳子让暗暗留了心,这东门葛就算再怎么消极应战,也不应当犯这样的常识性错误,毕竟是号称文武兼备的武状元!
难道竟是别有隐情?
竟不是消极应战这么简单?
柳子让心中火光石电般一闪,心头微颤:难道他是在向谁刻意投诚吗?他以前会不会和窦贤有什么瓜葛?若是有的话,那自己此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派人去请东门葛来接自己的人却都没有回报,就是这个原因吗?
他若真的有心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话,定然要布下更多的陷阱,不应当这么早就暴露才对啊。
“子让,你在想什么?已经到了大营了啊。”公主策马靠近他,“我们是直接进去,还是让人通报呢?真想看一看那个东门葛是不是真有那么堕落!迅速把这些士兵接管了,我们就直接去宛城!”
“公主,有些事,急不得!”柳子让本以为自己看透了这个东门葛,但是到阵前了,却又忽觉眼前一片混沌,这个人的形象渐渐模糊起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