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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大人,依您看,那皇榜所贴之残文,其义究竟如何?”
在等候早朝的时间里,太宰张煜走到皇甫锦身边,低声问道。皇甫锦拱了拱手,“此君文采学识。自不必说。其提出的攘外安内之举,也极符合当前国情。依下官看,倒是一位极其难得的饱学之士。”
“嗯,老夫也这么认为。”张煜捋了捋胡须,说道:“若论才学,天底下无人可及得上皇甫大人你,而此番皇上略珠玉而就顽石,如此青睐于他,老夫倒想替大人看看。此人究竟是个何等样人?”
皇甫锦道:“大人此言差矣。天下怀才之人何其多。区区一个皇甫锦算什么?就说大人你,当年不也是东欧朝上除太傅大人外号称第一才子地大学士么?”
张煜忙着摆手:“惭愧惭愧!皇甫大人可不要再提起当年那些事儿。那都是当年一帮同窗互相嬉闹时留下的绰号,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他虽然在连连推辞,但是眉前眼角俱是笑意,看起来又对皇甫锦这番话感到颇为受用。皇甫锦笑了笑,说道:“闻说此君年纪尚轻,朝廷里的规矩自是有诸多不解之处,大人德高望重,介时自然少不了要多多教诲了。”
“哪里哪里!老夫……”
正说着呢,前呼后拥而来的安若亭已经登上宝座了。
早朝并无要事,刑部奏报了几宗杀人越货的案子之后,安若亭当场朱笔批了,再循例问了问有无事再上奏,便已宣布退朝了。
出了宫门之后,皇甫锦坐在轿子里,吩咐人将他抬到了前门大街一家新开的茶楼前停下。
茶楼叫“清水居”,看样子像新开不久。小二看见他一身气派地官服,殷勤地过来招呼:“大人,里边请……”
皇甫锦要了二楼一个雅间。随着小二上楼梯的时候,一个头戴黑色斗笠的壮汉也正好下楼,他走得比较匆忙,拐弯处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对不住!”汉子低声道着歉。宽边的笠沿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皇甫锦只看得到他被刮得干干净净的棱角分明的下巴。
“不要紧。”他下意识地礼让道。细一想又觉得这声音挺熟,然而待到再回头来看时,那人已经大步走出去了。
“皇甫兄?这么巧!”
一个显然也来清水居喝茶的年轻文士打断了他的遐思,他回头忙道:“原来是刘兄!……”
“刘兄”已经结完帐了,等他的友人下得楼来,便一同跟皇甫锦道了声告辞:“改日再一起聚聚!”
皇甫锦抱了抱拳,转身跟着小二进了雅间。小二上了茶水没多久,帘子就又被人撩开了。
“锦世兄!”
“子骞!”皇甫锦面带笑容地站了起来,看向站在门口地潇洒男子,“半年未见。风采依旧啊!”
男子笑着在他对面坐下,也不客气地拈起一块点心塞入嘴里。“三日前辞别我表兄,昨日才刚刚回到京城,早上就让管家给你送信去了!”皇甫锦替他斟了杯茶,“这大半年没有见你,我心里可真是闷得慌!尤其是眼下……对了。你表兄出监回乡之后身体如何?事情都办妥了么?……”
“娘娘!”
盈紫交握着双手,还没进门就张口嚷了起来。“天儿这么冷,你怎么尽站在那风口里?”上官玉正站在窗下,对着满园的雪梅吹笛,听得她如此说,便缓缓止住了笛声。
“一日百花尽,残红遍西窗。不知……”她幽幽叹了口气,将笛子搁在案上。今日这天,的确好冷。
“不知经年处。余香复何香!”盈紫张口接了话去,也叹了口气,拉着她在榻上坐下。“这么冷地天儿。偏也就你们这些天仙似地人儿不怕冷,一个个在雪地里走得比谁都精神!”
上官玉斜睨她道:“谁去雪地里了?我今儿可连廊下都未曾去过。”
“不是你,自然还有别人啊!”盈紫笑道。“我刚刚从承乾殿过来,看见姬百合进宫来了,带着个蛮漂亮的男孩子还有几个丫头去了南书房,听说还要上凤仪宫来拜见呢。”
“姬百合?”上官玉将眉紧皱了起来,“她带个男孩子来做什么?”
盈紫将手合在暖炉上,说道:“我听说,她自被皇上赐封为东阳郡主之后。大概对皇上心灰意冷,开始在郡主府里眷养起了男宠,日日饮酒作乐,夜夜起舞笙歌,还在府里专设了一处院落作为男宠的居所。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是真是假。”
上官玉呆了呆,“他不是说会替她指婚么?”“你呀!”盈紫轻嗔道:“皇上日日夜夜跟你在一处,有没有赐婚下去你都不知道,还问别人!”
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神。“你去承乾宫做什么?”
“千鹤宫丢了两只小仙鹤,害得我一大早到处找。听说跑到承乾宫那边去了,结果一看,还真在那里窝着呢!差点没让进宫的太监给踩着……”
“玉儿!”
正说着,安若亭披着斗篷进来了,手里还握着几张卷起的纸。一进屋子,他便大步往吟风殿而来。
“皇上。”
盈紫退后几步,伏在地上叩首。安若亭嗯了一声,道:“你也在呀?”然后就在上官玉对面落坐。看她地又手冰凉。便又紧握着暖了好一阵。
盈紫悄悄退了下去。上官玉将手轻轻抽了出来,微微撇开脸道:“今日怎么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