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缓慢的蹬上玉阶,坐上龙椅,向下俯览,群臣的表情尽收眼底。面对我虚弱的躯壳,除少数人忧心忡忡外,更多的是木然和冷漠。谁当皇帝对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权益仍有保证。我十分清楚沧平王用什么东西打动了他们。不过,沧平王能给的,我一样给得起,甚至更名副其实,所以,我一点不担忧这些人的立场,墙头草是他们的写照。
我将头歪着枕在手心上,看似疲累不堪,实则拖延时间,等残他们的消息。沧平王凶狠的目光频频投向我。我就不懂,尹和牧都是“我”儿子,谁立谁废,不知他操的哪门子心!为什么不直接逼我让位给他或则他儿子呢?!
之前的冒牌货一定会趁他们的心入他们的愿,不过,现在是我。我缓缓坐直身子,冷冷瞧着台下的沧平王。他看着我,脸上掠过一抹讶色。我的眼神,怎么也不同于那垂死窳劣的假皇帝吧!
“众卿平身!朕今日早朝,是有一件重大的事要宣布——”我朗声说,扫射全场一片的寂静,以及沧平王父子的得意之色:“驹公公,宣旨!”
老驹子驼着背,小步向前,咳嗽两声,才慢吞吞从怀中掏出早预备好的一段黄绫,展开:“沧平王听旨——经查:沧平王受封润州丹阳期间,营私舞弊,不思尽效朝廷感念皇恩,反暗中积极招兵买马,勾结敌国接纳匪类,图谋不轨……其行可疑,其心可诛……立着革去一切爵禄,查封领地,上下一干有关人等交由刑部羁押,候时御临亲审——钦此,谢恩!”
中间洋洋洒洒批判罪行数千字,省略……不要说当事人听得目瞪口呆,连我也听得云里雾里。只叫他们随便拟个草稿好让我翻脸拿人的,没想到谁弄出这么个长篇大论,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沧平王原来有干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闻所未闻,任其一也足够剐这老贼几百刀了。
沧平王不等老驹子念完回气,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我嚷:“你不是皇上……你不是那个……”
“我不是哪个啊?”我凉凉开口:“怎么难道皇上还另有其人吗?却不知皇叔你怎么知道的?”众目睽睽之下,我谅这老贼也不敢自承其罪,就算他敢,我也不会由他活着走出这金銮殿!这老小子蠢就蠢在有野心,却不敢明目张胆,要借由我“儿子”来掩饰。群臣就算大半附和了他,也冲的是“我”儿子的面子,如果我还活着,头脑清晰,你想大家会跟从谁?!即使我不是个好皇帝,也是名副其实的真龙天子。
孝常以剑扣地,连击三声,除了看见群臣的哗然,殿外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脸色立刻惨变——
我怒喝一声:“拿下这两个逆臣贼子!”
我左右数名大小太监一掠而下,以惊人的雷霆之力一把将沧平王拖翻在地,捋去王冠,褫剥蟒袍。人人惊惶中,孝常拔剑在手,刷地跳上玉阶,直扑向我。相离如此切近,眼瞅避不开他这一抓,正暗苦残未在身边,一旁转出老驹子,清叱一声出手如电,掌风人影中“砰”的将孝常摔了个筋斗,左手一招“玄鸟划沙”,拇指和食指扣成个缺口的环形,印向其的隐穴!
我即使不懂武功,也能看出老驹子的杀心,忙道:“驹公公,留他一命!”
老驹子变印为拳,将孝常一击震飞,倒撞下台去,直跌入人从。他口喷着鲜血还想努力爬起来,又过去几个太监,将他揪住。刹那间的变化震骇得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早晓得老驹子和他的徒子徒孙这班能耐,我就不用担那么多心了。殿外兵甲碰响,铁器铮铮,卢士元引众多武士蜂拥而入:“皇上,微臣奉旨率兵护驾,门外一班乱贼,均已缴械伏首!”
我点点头,小老头没白养这个心腹门生。我令老驹子:“将此二贼的衣冠送去军营,命茂政即刻交还兵权,自缚来降,否则内乱之初,先以他父兄脑袋祭旗!”
老驹子领两名太监疾步而出,我居高临下环视满朝文武:“朕今日料理窃国之贼,众卿家有何异议?你们之中,谁与其有瓜有葛,朕心里清楚明白得很!不过姑念方才动手,尚知洁身自爱,未与贼同行,暂不追究!他日再有异心,便如这沧平王一样,立诛!懂吗?”
我厉声喝出最后一句话,杀气森森,震得自己耳膜都嗡嗡响,加上虎狼诸兵环绕怒视眈眈,底下人无不噤若寒蝉,齐叩首齐三呼:“皇上圣明!”至此,我才悄悄喘出口气。
第六十二章愚我自愚
内讧是暂时平息了,不过,沧平王几十年辛苦肃立起来的根基不是一朝一夕能连根拔除的。wWW、回到寝宫,反思沧平王父子下狱前那副嘴脸,倒似我被算计N多,不禁疑窦丛生。
但不管怎么说,秦讳,李初,卜飞,小柜子他们又回到了我身边,这是目前最值得安慰的事。
残在临近中午时才回来,交纳缴获的军队信符。他是从不主动开口说话的,我只好先发问:“此行顺利吗?”
残微微点头,冷冷答:“完全没有阻碍。那茂政,是主动受缚的。只他几个手下鼓噪,都被我杀了。”
我深深看了残一眼。说来简单,从他衣上点点斑斑的血迹我知他一定经历了番苦战。但感激的话由口出太肤浅,即便不说,我相信残也同样能领悟。
“要见见茂政吗?”
我有点讶异地看残,他好象是第一次表示对他人的关注。
残默然小会:“或许是我多嘴,感觉此人与其父兄大不相同。皇上尚有疑虑的话,他可能为你解惑。”
我慢慢点头:“带他来。”其实,我一直对茂政抱有好感,重伤后藏身山洞那幕,到现在仍记忆犹新。我潜意识猜测是茂政手下留情放过了我,否则以当日劣势,我不可能逃之夭夭。
听说他自缚还印,交纳兵权,我更确定了这点。令人遗憾的是,我没理由也没借口饶恕他。沧平王的罪,是必须株连九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