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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忠犹疑地看我:“是……有这么回事儿,前夜皇上还密召老臣和沧平王,商议修改遗嘱,废太子,另立五皇子尹为东宫。如此重大的事,皇上都忘却了不成?”
“什么?!”我一阵急怒,差点露相:“那遗嘱已经改了?”
“还没有。”华忠已开始拿悲怜的眼光视我如将死之人的健忘:“因为臣的鼎力反对,皇上和沧平王,暂时撤消了这个决定。”
“……”我平息了下自己的气息,冷冷道:“哦,那朕就是想问你这个原因了。贵为五皇子之师,他为太子,你就是太傅,如此至尊的荣耀,为何还反对?”
“皇上原来一直拿这种眼光来看待老臣吗?!”华忠呆了下随即两眼喷火,悲愤填膺,竟顾不得礼仪的喊:“臣为五皇子师,乃皇上御笔亲点,劳心劳力,自不敢有半点推托。但废太子立新君何等大事!岂能因一己之私误害苍生?尹皇子虽然聪慧也受皇上喜爱,究竟年小且长幼有序,不足为君。太子仁义谦和,深得民心,他日承大统继祖业方是众望所归!臣恳请皇上三思啊——”
跪倒,乒乓磕头,不半会额间就青肿见血。想当日假皇上和沧平王也被他这么慷慨激昂唬退的。
我忙跳下床,双手搀起他:“爱卿何必如此,朕当日也是糊涂了,随口说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不会因自己的喜好置江山万民于不顾!朕今天召你来,就是想说明此事的。”
“皇上圣明!”
我正欲开口再说另一件事,门外步声杂沓,青衣老太监扬声报:“启奏皇上,沧平王及世子到——”
第六十章老驹子
糟糕,这两个家伙来得太快了!我肯定宫中布满了他们的眼线,情急,我一把拽住华忠的衣服:“记住:朕一直昏睡未醒,你也从没跟朕说过一句话!懂吗?”
放开莫名其妙的黑胡子,我三蹿两步跳回龙床,盖上被子。wWw。也许他们可以从小皇子尹那套出口风,不过,这之前的时间够我精心展开下一步的计划了。
华忠很自然的讶异,但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沧平王与孝常斥退左右的拦阻,直闯进来之前已恢复常色。
“华大人未奉宣召,如何在此?”反复验看确信我没醒过的痕迹,沧平王才皱着眉问一旁躬身侍立的华忠。孝常就站在我头前,觉出他阴鸷的目光在房间四下逡巡,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庆幸十三的易容非常到位,压根儿没人瞧出偷龙转凤的破绽。
华忠默然一会,沉声答:“不知道为什么,尹殿下今夜突然哭个不住,吵着要见皇上。老臣想:也好,说不定皇上见了小皇子,心情一轻松,病就转好,便不避忌的带他来了。”
聪明,还懂得随机应变,来个死无对证。
“糊涂!”沧平王怒喝:“这种地方肮脏不吉,岂是小孩子来得的?小皇子万金娇贵之躯,倘有差错,你一个小小尚书,担当得起吗!”
连我都没对华忠说过一句重话,这老小子以为他是谁,贬斥奴才样训一位堂堂重臣。不用偷看,我也知道华忠此刻心里必窝团熊熊怒火。华忠是个外表沉稳实际性烈暴躁的人,老而弥辣。沧平王懂得利用人材,但他实在太不会尊重人材了。华忠这类人,可不是点小恩小义就能笼络到的。
“退下去!”沧平王再叱。
华忠低头片刻,可能最终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默默地离开。沧平王恨恨的盯着他背影:“这个老匹夫,几乎误了本王的大计!当初若不是看他尚有那么点利用价值,怎么也不会用他当尹儿的教师的。”
孝常去掩好门。尽管知道残在暗中密切关注我的安全,我还是一阵毛骨悚然。
“爹,这傻小子已没用了,反正玉玺我们也得到了手,不如干脆把他……”孝常的轻言细语惊出我一身冷汗。现在动手的话,我可没把握掌控全局。
“别急。”沧平王就这话让我觉他不那么可恨:“华老头那干人,死心塌地的只信任昏君,过早丢了挡箭牌,立尹儿为太子之事恐怕有所周折。趁这小子还有口气在,先把该办的事解决了。”
“不过,废太子另立东宫华老头一味阻扰……”
“无妨!朝中上下大半已打通关节,很多官员听我指示,你兄长如今又手握中央军兵权,只要由皇帝出面当众宣布新储君的册立,谅来反对也呼声微薄,不足为碍。常儿,你能令这小子暂时醒过来,并乖乖听我们的话吗?我只要他能撑过明天的早朝就好。”
“这很简单。”
闭着眼,我感觉孝常摒起两指在我身上重重戳了两戳,一阵刺心的疼痛电般传向全身,我拼命咬牙也不禁哼出声来,睁开颤抖的眼睛望着这两父子,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还会对我做什么!
“皇上,你感觉身体好些没有,小臣这里有一丸药,担保你服下它后百病全消,精神焕发。”如果我是冒牌货,如果刚没偷听到他们的龌龊阴谋,面对孝常温文又和熙的笑容,我肯定以为是那么诚挚无害。
“皇上,离早朝还有点时间,你可以先玩玩。这些美人儿,可都想着你呢。”沧平王目光更充满了诱惑:“只不过你要记住,待会上朝,一定要当众宣布让五皇子尹继立帝位的事。不必管姓华的老头,别怕他,只要办成这件事,本王保证你将来稳坐龙椅,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美女,金钱,要什么有什么!”
“……”我的无语在他们看来是迟暮的衰弱,并不起疑。沧平王拍拍手,环佩铮铮,粉香息息,两名头挽高髻,身穿纱衣的少女轻盈而入,一左一右,勾肩搭臂,樱唇一吐就软语昵侬,明显是很熟的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