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顿时清醒,从床上一跃而起,草草披上一件衣服,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口中喊道:“赶快相迎!”这个时候,完全不用怀疑对方投降的诚意,也绝不应该去怀疑,给足对方面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何况,这两个人都是水战宿将、陈友谅的左膀右臂,他们的投诚,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好处实在太大。
看到朱元璋衣衫不整地光着脚丫子跑出来,傅友德和丁普郎的表情立即变得很感人。
“罪臣何德何能,要主公倒履相迎!”傅友德哽咽道。
朱元璋毫不在意道:“朱某能得二位相助,如得十万大军,怎能不喜?倒是二位将军,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吧?”
丁普郎立时忿忿道:“主公明鉴!陈友谅那厮残暴不仁,刚愎自用又生性多疑,重用者不过亲戚心腹,我等在他手下皆不得用;其治下又是横征暴敛,百姓多不得活,早盼着主公能早日覆灭伪朝,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朱元璋拉着二人的手大笑道:“有二位在此,这一天不远了!”
丁傅二人的归降给汉军士气带来了毁灭性打击,也让陈友谅彻底消沉了,直接躲进了座舱对着垂泪的姬妾们喝闷酒。
“别哭了,”陈友谅苦笑着举起酒杯,“大家都没几天好活了,好好喝喝酒吧!”
姬妾们的脸色更难看了,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表情肃穆,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此女正是陈友谅最宠爱的妃子阉氏。
陈友谅盯着阉氏好一阵看,缓缓道:“若为鸩酒,尔岂不断肠乎?”
阉氏肃容,站起身整顿衣衫,拜倒在地,口中道:“如今大势虽去,可若君王奋力死战,亦有突围之计;妾等不过女流,留在军中只恐为君王拖累。若为鸩酒,妾亦甘愿饮之,只求君王他日东山再起时,莫忘妾身,常念妾身骸骨。”
陈友谅拍案大声道:“这才是我的女人!事已至此,死生,旦夕事尔,且随我放手一搏!”
阉氏复跪言:“朱元璋有妻马氏,能挽刀弓,可上马杀敌,妾身岂不如乎?且赐妾身利刃,若君王事不可为,妾身亦敢随君王同赴黄泉!”
陈友谅盯着阉氏,表情复杂,良久不愿开口。
双方相持三日,就在汉军军粮即将耗尽的时候,陈友谅下令大飨士卒。次日,汉军全部拔寨出航,目标湖口,意图以全军突击折损九成的代价打通撤回武昌的道路。随后,接到消息的朱元璋也下令拔锚启航,准备与戍卫湖口的水军前后夹击,歼灭汉军水军。
辰时初刻,陈友谅的船队与应天在湖口的戍卫部队遭遇,旋即展开激战,战斗刚刚开始就已经进入白热化。应天水军船只小但灵活,靠着火器的远程优势大量杀伤汉军巨舰上的战斗人员。
陈友谅的目的只有一个,突围,故而根本不顾周围蚁群一般的小船,坚决地朝湖口方向突围,只要到了江面上,应天的小船优势就不复存在。
汉军的船大,应天的火器装填的仅仅是砂石铁片,无法击沉对方舰船,面对突围意志坚决的汉军,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眼开就要被巨舰在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也就在这个时候,朱元璋率领主力船队赶到,当即指挥纵火船冲入战团,汉军外围巨舰先后起火,而阻击部队也用在扎好的木排上堆积了柴薪,点燃之后横列在湖口阻挡汉军路线,陈友谅只得下令放弃起火船只,全队规避。至此,陈友谅失去了最后一次脱逃的机会。
看到汉军仓皇而退,朱元璋当即下令所有船队出击,目的只有一个:陈友谅。诸将明白,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为了擒杀敌酋的首功,这一次,所有将领都没有藏私,掏出了全部家底,不要命地朝汉军猛攻。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早在双方于康郎山第一次遭遇战的时候,朱元璋因为被张定边强攻而导致座舰搁浅,这一次,在应天水军诸部的围攻下,陈友谅的座舰同样搁浅了。看到陈友谅座舰搁浅的应天诸将,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一下子把陈友谅的座舰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时候的陈友谅反而不着急了,认认真真地回到座舱,换上龙袍戴好冠冕,朝着一干妃子道:“事不可为,朕,先去了。”整个座舱顿时哀声一片,而陈友谅却一脸的坦然,也是一脸的轻松,事到如今,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担子,认真地去面对死亡。外面的喧闹声时不时地传来,陈友谅踱到舱口,打开窗户,想最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