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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东匪事第15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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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湛玮的仓库里也没有几担米,没几天就断了炊,难民还在不断地涌来。

难民开始打砸抢,先是抢地主的粮仓,然后是抢政府的粮仓。

黄梅城头的难民更是不要命了,无论男女老少都提着盆子桶子和布袋,不要命地冲向城头最大的粮仓。保安团的人在粮仓的门口架起两挺重机枪,他们开始是对着天空放枪,但不管用,然后是对着疯狂的人群扫射。

然而难民们前赴后继,踩着尸体不要命的往前冲。

三天三夜下来,机枪手的手软了,无法扣动扳机。

政府为了控制这种混乱的局面,最后不得不下令,全县范围内放粮赈灾。

一时间,全县每条路口都摆上了“粥摊”。

这些“粥摊”都是政府委派地方乡绅摆的。

“粥摊”前排起了一条长龙,长龙长得望不到头,长得都让难民感到绝望。为了保存体力,饥肠辘辘的难民除了排队,不得不放弃一切活动。孩子们不再奔跑游戏,男人们停止了对女人的调笑。有些女难民想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向某个男人换取一个稍稍靠前的位置,但是没有成功,在饥饿的面前,性这个与生俱来的玩意已经退后到了很不重要的地步。

每个难民每天只能领到一碗稀粥。

为了防止难民重领,领到稀粥的难民就在额头上打一个蓝色的记号。由于“粥摊”的稀粥每天都有限,有的难民排了好几个“粥摊”也没有领到那碗稀粥。还有,大多地方乡绅的稀粥都做了手脚,能吃到整碗稀粥的人不多,往往是喝两三口,碗底的肉就露出来了。

碗底有肉,并非地方乡绅们是菩萨心肠,而是他们损公肥私,中饱私囊。上面拨下来的大米,被他们偷梁换柱换成了肉。人是铁,饭是钢,人饿了只顾吃饭,有钱人家养的肥猪卖不出去,而大米价在一个劲地涨,一升大米竟然卖到了银元二角四分。

长短工每天的工钱也就七八分银元,给地主做一天活路,只能买三四两大米。

政府拨下来的大米,被地方乡绅用不值钱的猪肉顶替了,白花花的大米进了地方乡绅的仓库,然后又变成白花花的银元,落入了他们的口袋里。

然而就在老百姓整天盼着能吃上一碗没有肉的粥的时候,那些拿枪杆子的大军阀们却在一次国宴上为了争夺一块叫做权力的骨头打起来了,像一条条疯狗,彼此撕咬,相互讨伐。他们“逢州吃州,逢县吃县”,吃得老百姓叫苦连天。

他们中有个姓蔡的大军阀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省城打过来,队伍里挑草鞋的就有千把人。

后来姓蔡的招安了两股土匪,无恶不作的两个土匪头子摇身一变成了芷江县保安团的首脑,为姓蔡的筹军饷派款,连队伍穿的草鞋也摊派到老百姓的头上。

按人头算,每个人头五双草鞋。

第九保有五百户人家,两千多口人,每年要交草鞋一万多双。

催交草鞋的任务落在了保长的身上。

湛玮只能挨家挨户做宣传。草鞋是用稻草编织而成的,需要大量的稻草。十里八寨头两年是干旱,水稻下不了种,接着又发了一年大水,稻草都打了水漂,村民哪来么子稻草。村民们把床上铺的屋顶上盖的旧稻草都拿来了,还是凑不够五双草鞋。

湛玮多次到乡里反映情况,要求减免草鞋这项摊派,每次都被乡长杨士基骂了个狗血喷头。

乡长杨士基后来不耐烦了,就说:“没有稻草,干脆交钱,每双草鞋给我要两分钱。”

政府的苛捐杂税名目繁多,正如老百姓唱的:“国民党,太残暴,捐如草,税如毛。”

老百姓光“正税”就有二十余种,还有治安等各种捐税,本来就不堪重负了,许多人连粥都喝不上,现在又多了项草鞋费。

为此,湛玮到黄梅城头为民请愿,要求减免这项不合理的摊派。湛玮把第九保全体民众联名按手印的请愿书交到县政府,没想到这次请愿不成,反倒引来了半年的牢狱之灾。

湛玮与乡长杨士基为了一万双草鞋,结怨了。天大地大,军阀最大,县政府哪敢得罪用枪杆子说话的大军阀,草鞋费还得如数缴。官官相护,湛玮对仕途开始失望了,实在不忍心向村民伸手要钱,往往是村民捐多少就交多少。年底结算时,湛玮还有五千双草鞋收不上来,这让乡长杨士基有了报复的机会。他给湛玮安了个挪用公款侵吞军饷的罪名,于年关前把湛玮关进黄梅监狱。

其实国民政府抓人跟土匪绑票差不多,只要交足了钱,就会没事的。五千双草鞋,也就是一百块大洋,湛玮只要交了一百块大洋,就可以出狱了。湛玮当时没有那么多钱,就是有他也不想交。

湛玮这么一耗,就是半年。

要不是后来张二嫂寡妇挺着一个大肚子去探监,湛玮也许还会耗下去。但为了张二嫂寡妇七个月的大肚子,湛玮出狱了。湛玮向杨士基妥协了,答应在三个月内把五千双草鞋费如数补上,并在保证书上签字画押。

那天中午,狱卒打开牢房的铁门,大声说:“地流,你的婆娘带着孩子看你来了。”

自己尚未婚配,哪来的婆娘和孩子?湛玮正在纳闷,张二嫂寡妇提着一个小竹篮挺着一个大肚子进来了。

张二嫂寡妇把小竹篮一扔,扑进湛玮的怀里,眼圈一红:“挨千刀的,原来你在这里呀,让我们娘俩找得好苦呀,总算找到你了。”

“时间不多,只有半炷香的工夫。”狱卒摇摇头,把牢房的铁门“哐啷”地关上了。

“正英姐,你终于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啊!”湛玮流泪了,泪水大滴大滴地掉在张二嫂寡妇的肩背上。湛玮觉得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感动。半年来,除了哥哥和弟弟,张二嫂寡妇是第三个来探监的。

张二嫂寡妇在湛玮的怀里抬起头,用手轻抚着湛玮削瘦的脸颊,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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