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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越坚决地说:“排长,任务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咱们不能叫这个鸟赶尸帮贻误了我们的战机!”说着,就要命令部队开拔。
张虎急忙制止,说:“不行,老赵,我们还是要考虑民族政策……”
赵越气急地打断张虎,气咻咻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你呀排长,既想吃热豆腐,又怕烫嘴,简直有些老娘们儿作风!你若怕担责任我下令好了,出了违犯政策的问题我老赵扛着!”
张虎被他抢白得脸上发烧,心中又气又急,说:“老赵,你想到哪里去了……部队暂不能走!”
向导老周见副排长坚持不避赶尸帮,要强行军,慌忙恐惧地说:“啊呀,副排长,现在千万走不得呀!大军要是不躲避,真会给鄂东的老百姓惹出事儿来的!今天,就是大军不要我做向导了,我也不会让大军硬闯的。”他无奈地看看周围的群众,说,“不信,你们就问问这些老哥们!”
张虎一怔,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猎人,琢磨着他的话中的情景和压力,心情愈加焦虑。
附近的路人听了老周的话,立刻不安地议论起来:
“是呀,大军同志,那赶尸帮是万万冲撞不得的!”
“对呀,你们大军有枪不害怕,可是我们老百姓害怕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赵越气愤地冷哼一声,一跺脚,不再答理张虎和老周,而是紧握枪把子,死死地盯住大路那头。
张虎看看表,五分钟又过去了!他看似镇定自若,但那本来就走得满脸汗水的一张英武面孔,如今已经急出了淋漓的大汗。巡视周围,大路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是波浪滔滔的扬子江,附近并没有岔路可走。
他急忙将黑着脸的赵越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老赵,别生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为了任务,也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们不能蛮干呀!此处惟有这条大路可行,这里又是新解放区,少数民族众多,有许多风俗习惯我们还不了解。”
赵越:“那又怎么样?”
张虎:“如果我们强行坚持行军,很可能会遭到群众的误解。况且,湘西这地方山重水复,‘目标’又隐藏在深山峻岭之中,如果没有向导的带领,部队是无法快速到达目的地的。我看还是稍微停顿一会儿,借机让同志们歇歇脚再走吧!”
赵越不好再坚持,只得无奈地挠着头上板刷子似的短发,恨恨地说:“那行,我听排长的。趁此机会我倒要认真看看这个鸟‘赶尸帮’,究竟是个什么鸟门道,能让鄂东的老百姓这么畏惧。”
他黑着脸儿,对着停下来的战士们向路边一摆手,说:“大家暂时退到路边,等这个鸟赶尸帮过去再行军!”
战士们正看着南来北往纷纷退让到路边的行路人,既焦急又好奇地等待着,不知道前边走来的“赶尸帮”究竟是个什么古怪的行当,听到副排长的命令后,又迅速退居到了路边。
解放军先是对“赶尸帮”的到来如临大敌,后是主动退避,更增加了所有退避的路人对“赶尸帮”的敬畏感。远近退避的行人纷纷指点着侦察排:看,连大军都害怕赶尸帮,他们都给“赶尸帮”让路了呢!
当——!当——!
锣声隐隐。
山路那头的赶尸帮又转进了树林后不见了。
张虎抬腕看看手表,秒针“咔、咔”地快速跳动着。他看看退避路旁的胆怯的行人,擦擦急出的满脸汗水,又看看前边,不解地问道:“周老哥,你长话短说,赶尸帮到底是些什么人,值得行路人全部给他们让道?”
这时,老周已经像个胆小的孩子躲到了战士们的身后。他畏惧地看着山路的那端,摇着手低声说:“求求你了,排长。赶尸帮就要来了,现在就先别问了。”
你越是着急,他越是不说!
张虎有些生气,也有些疑惑。老周是个粗犷的猎人,还有部队在身旁,也竟然如此惧怕赶尸帮!
他不仅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古怪的“赶尸帮”,居然有这么大的震慑力!难道比土匪还厉害?
当——!当——!当——!
凄厉而破碎的铜锣声音,惊人心弦,越来越近。
怪异的铜锣声后,忽然有一声诡异的吆喝破空传来:“老君有言,急急如律:喜神过路,阳人让步——!”
那声音像嘶哑的野狼嗥哭,听了让人浑身激灵灵地直起鸡皮疙瘩。况且,他喊的是“阳人让步”。谁若是不让步,谁不就被咒为阴人(死人)了吗?
退避路边的行人立即低声地议论着,又向后退了几步。胆大的,不约而同地向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胆小的,自动快速聚成了堆儿,不用说看,就是大气儿也不敢喘了。
当!又一声锣响。前方几十米远的山路拐弯处,随着号哭似的喊声,蓦地,跳着脚转出一个又丑又怪的人来,紧接着后边跳出了两个更加高大的阴森怪人!
——形态恐怖的赶尸帮步伐迅速,居然说到就到!
为首的怪人引领着后边的两个怪人,看似不疾不缓地向这边走着,实则大步流星。他随手扬在空中的纸钱,像一片片飘飘的落叶,在空中冉冉飞舞。
大路两边窃窃议论的行人,立刻噤若寒蝉,一片死寂。
哦,这就是赶尸帮?
赵越愣愣地看着。
像丧家接灵,却没有接灵的家人和哭声;像丧家送葬,却不见送葬的亲友和棺材。
新鲜,奇特!战士们惊疑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