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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这大军见了赶尸帮避不避?”
同伴看看雄赳赳快速前进的侦察排,说:“解放军最讲究破除迷信。我看,他们未见得相信咱鄂东这赶尸帮的规矩。”
一位老者说:“不不不!大军可是最讲究民族政策的。我说呀,他们保证给赶尸帮退避让路。”
旁边一位中年汉子插话说:“我看可不见得。自古军情如火,哪个敢因为赶尸帮的事情停下来!”
又有一位汉子自信地说:“解放军可是满身正气,赶尸帮遇到他们,那些死僵尸还不得吓得不会走了!”
解放军剿匪侦察排健步如飞,越来越近了。
沿途的退避路旁的行商客旅,向他们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山路曲折,大路那头如鬼魅般飘忽而来的赶尸帮时隐时现,越走越近。
当——!当——!当——!
忽然,三声令人恐惧的破锣声,从前边树林中连续响起来。
一位路人猜测:可能是赶尸帮看见了解放军不避不让的急行军,故意猛敲阴锣示威报信的。
此时,跟随在排长身后小跑一般的向导老周,听到了对面骤然传来的奇特锣声,不由得心头一紧。急忙抬头看去,路人正指指点点地纷纷向路边躲避。
老周浑身一阵激灵乱颤,脸上立时堆满了恐惧的表情。他急火火地嚷着:“不好!快,不好了,快停下!赶尸帮来了!快,快避开!”
这个身形矫健、相貌厚道的猎人,像撞了鬼一样恐惧地吵嚷着,一连说了四个“快”字。他惊慌失措地张开手臂,就像大人阻挡着孩子不让踏上危险境地那样,阻挡着急行军的部队。尔后,也不等排长张虎同意,就自个儿窜到了大路旁边的草丛中躲避开了。那张写满着忠厚的黑红的核桃脸,因为害怕而变得苍白起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赶尸帮现身的方向。
变生突然!
一等功臣副排长赵越急忙对沉思着的张虎喊了一声:“排长,有情况!”“嗖”地拔出了腰间的二十响德国匣子枪,往大腿上一蹭,打开了保险,警惕地巡视着山路的远方。
沉思中的张虎一惊,迅疾举手示意:“停止前进,准备战斗!”
急行军中的侦察排战士们立即呼啦啦散开,快捷地伏倒在道路两旁的岩石后面,隐蔽身形,拉动枪栓,枪口对准了前方。
大路上本已恐怖的气氛,顿时更加紧张、恐怖起来。
然而,山路那头,曲曲弯弯,林木阻隔,却什么也没出现。
向导老周急忙拽起俯身隐蔽的张虎,不好意思地说:“嗨,排长,错了。我说要快躲避的不是敌人,是赶尸帮!”
“什么?你敢谎报军情?开什么玩笑!”
张虎血涌脑门,爬起身,铁青着脸,生气地训斥起老周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战士们也不满地议论着,纷纷回到了大路上。
张虎抬腕看看表:上午十点一刻!离首长限定到达青龙寨的时间不到六个小时了!而具体路程最低尚有近百华里,向导却突然弄了个神惊鬼诈的假情况,真是岂有此理!他一挥手,炸豆儿似的命令:“整队,继续前进!”
老周却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慌张地劝阻说:“哎呀,排长,前边赶尸帮来了,部队不能走了!”
张虎剑眉一蹙,精光湛湛的眸子看着急忙松开手的向导老周,问道:“周老哥,‘赶尸帮’是干什么的,值得执行紧急任务的部队去躲避他们,啊?”
副排长赵越生性急躁,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草屑,信口爆出一串感叹号和问号:“扯鸟淡!部队正在执行紧急任务,避什么鸟赶尸帮呀?没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吗?简直是胡闹!”
老周委屈地看着赵越,鼓足勇气分辩说:“两位排长,我……可不是故意胡闹。在鄂东,遇到赶尸帮来了,无论什么人都非要退避不可的。”
“什么鸟赶尸帮?难道连追剿土匪的部队也要退避?”
赵越一恼怒,质问的话脱口而出。那个粗野的“鸟”字便不断地从他口中飞出来。每当这时候,三个班长总要私下里对战士们说:“副排长一发火,那‘老鸟’就放出来了,大家小心着点儿!”
赵越虽然欠着老周一份救命之恩,因而向来尊重他,但在执行任务中却是容不得他这个做向导的推三阻四的。更何况,此次任务排长是和“一四〇”首长立下了“军令状”的。他想,此行倘若不能及时抓获“座地虎”,我赵越这首长眼中的“虎将”的声誉要贬值、要威信大减不说,就是咱英雄排长也要接受撤职处分!撤职,周老哥呀周老哥,你他妈的懂吗?!
张虎见向导如此阻拦,判断肯定有原因。因此,只好尽量压着火向赵越摇摇手,焦急地追问老周:“周老哥,赶尸帮的事情还能比军情更紧急吗?我们的任务可是半点耽误不得的!”
向导老周一副恐惧而无奈的样子,说:“排长,不避真的不行呀!”他双手抱拳,点头作揖地继续向着张虎和赵越恳求道,“两位排长,在鄂东,遇到再急的事情也必须等赶尸帮过去了再走。这次算我老周求你们了。”
然而,军情如火,焉能不急?侦察排晚到一分钟,“座地虎”可能就会闻风逃走,我张虎就多了一份被撤职的可能!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一日不落网,鄂东人民就多一份遭受屠戮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