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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东匪事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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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几次央求了!总有十几次了。二少爷皱眉瞥了一眼肮脏粗陋的乡下马车,很不情愿地说“停车吧。”

独臂吁了一声,三匹马收住蹄子。独臂忙把脏兮兮的棉垫子摆好。二小爷毫不领情地把棉垫挪开,从兜里掏出折得方方正正的手绢铺在屁股底下,坐稳后又把身上西装的皱折捋平。独臂怔怔地看着二少爷摆弄停当,方明白他不愿上车的缘故,心里说,你爹有的是钱哩,还在乎这一套行头?唉,到底是老明德的种,死抠这一点和他爹一个样……

马车重新上了路,独臂轻轻地嘘了一口气。

山道离大别山曾家窝堡还很远,独臂的思绪也扯得很远。当年二少爷出山也是独臂送的。那阵儿,二少爷象条刚离窝的小狗,后脑勺上挂着狗尾巴似的保命小辫,老老实实地在车上蜷着,不吭不哈任凭山道颠。才几年,老财的儿子愣是换了个样子,个头高了,学问深了,讲究也大了。想到这儿,独臂向右了瞥一眼,正瞄见一个油光光的中分头和一面秀气的后腰。感慨便蛇样地钻了出来,这城里就象一架旋木器的床子,什么样的土货从这床子里出来也是溜光光的。

山道很静,大车的咣啷声显得格外响。

晌午时分,马车慢悠悠地驶进大别山曾家窝堡。人们都在歇晌,村街上人影无踪。街旁的柳树枝叶垂着,象一个个弯腰驼背的老妪。车轮的咕隆声惊了一只佯睡的黄狗,它机敏地从一户农家窜出,向着大车狂吠。立刻就有十几只狗应声而出,围着大车颠狂不止。土坯垒成的院墙后面便有一双双睡眼慌张地投出光束,射在大车上难受不已而神气十足的国高学生身上。

“曾老爷子的二少爷回来了!”

“洋学生,好神气哟!”

无数条目光在二少爷身上上上下下地睃着,深深浅浅地探究。

闻声而动的曾家大门吱呀呀地打开来,曾张氏几乎从中跌出门的。曾老财显得比女人沉稳;擎着水烟袋一步一挪地移出;可是那两只穿差了脚的老山鞋还是把老财的思子之情表露得一览无遗。

大车已停在曾家大门外,二少爷跳下车来,先是用手扶了扶丝毫不乱的头发,而后朝跌过来的爹娘深深地把腰弯下去。“爹——、娘——。”两声唤便动情地叫出。

老财夫妇一楞怔地,这鞠躬比叩头来得突然,竟使两段身子惶然后退两步。当他们终于弄懂了这是儿子离家多年学来的的手段,不由喜上心头,两张老脸立刻绽成了丝丝缕缕的的菊花瓣。

“儿哟——”小脚女人上前拉住儿子的手,一双老眼含着泪上上下下的打量。

曾老财连声道:“进屋唠,进屋唠。”

二少爷挽住母亲的肘臂;显出深厚的孝心。两双脚朝黑漆大门里挪得小心。

空气倏然地热了。

猛然,院子里炸响一声非人非鬼的嚎叫。“回来啦——,回来啦——”接着,从门里冲出一条疯汉来。

老财变了脸色,厉声呵斥疯汉,“死回家去!”声音足以吓退一百条狼。

疯汉果然不再放癞了,缩到门边,矮了下去,远远地向二少爷做出一个痴憨而亲热的笑态。二少爷的心便抽紧了,目光在疯汉身上上下下地转。

“这是我哥!”

“是哩。唉,废物一个……”

老财脸皮皱成一个风干的猪尿泡。

夜晚。曾家堂屋灯盏里比往日多了一根灯芯,陡然增加了许多亮色。曾老财与二儿子做着久别重逢的长谈。

“福根,听说你改了名!”

“是哩,现在叫曾今。”

老财一阵不悦。起名是老辈的事,怎可随便的改呢?名字起甚叫甚是有说法的,起差了那可是关系一辈子命运荣辱的大事,这里面的关关节节有许多名堂。他闭目合眼地对曾今这个名字反反复复地斟酌,终于没发现什么忌讳,但总觉得不如“福根”来得亮堂而深刻。他暗暗打定主意,不管儿子起个什么样的洋名字,他还是叫他福根,这是坚定不够的。“福根,你大伯是怎么死的?”

“日本人说大伯是重庆的探子,抓去没几日就枪毙了。”

“铺子呢?”

“也叫日本人查封了。”

“唉,你大伯这人也真是,年轻时就不本分,什么事都掺和,这下连命都掺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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