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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夺什么?胜利、生存、荣誉、泥土、财富,人们的说法不尽相同,拿泰坦近卫军来说,这些从天南海北集合到四五米宽的桥头防线上,他们用胸膛和热血去拼搏,当敌人的刀枪横在眼前的时候、当敌人的箭幕疾射而来的时候,相信多数战士的头脑都将一片空白,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身外的事物,他们的精神和体魄只是为了换取一刻的活着。
活着!无论什么时候,活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穷苦的人为了生计而奔波,仿佛活着就是为了领略世间一切的不公;大富大贵的人为了享乐而挥霍,仿佛活着就是为了领略世间的一切物质成果。
战争!在战争中活着自然是最艰难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存活于世可以不需要信仰、不需要精神,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的人不在少数)但在战争岁月里,活着的意义并不是幸存。
也不是芶且偷生:
当身前地战友被敌人的利剑劈开额头,你敢不敢怒吼着填补他的位置?当一块巨石从城市上空呼啸而过,不偏不倚地砸入脚边地石板路。
你敢不敢避开石头继续前冲?当你发现身边的战友都倒在了血泊中,你还敢不敢追随面相青涩地补充兵艰守桥头?
刚刚不是说过吗?战场上的喊杀声如雷贯耳。硝烟和血雾遮天避日,这种时候你不会有多少闲暇时间想到什么主义和精神,一切都循着生存的本能,或是进攻、或是抵抗、或是退缩。
当勇气和存活的意义提升到一定高度,忘我的奋战和英雄式地牺牲就像行云流水一般自如;当恐惧揭开心灵中的那块代表胆怯的角落。随着敌人的压迫,脚步也就慢了、刀剑也就越来越沉重了,意识和身体开始向后退却,敌人就向目标挺进了一步。
虽然,仅仅只是一步,可把这一步放到整个维耶罗那战场上,放到多瑙河沿岸的阵地上,敌人前进了一步就意味着近卫军的抵抗消失了一秒钟,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光明神的刻意安排。也许是一些聪明人有意为之,当个人的恐惧转变为群体的力不从心时,一位军官就站出来了。
这名近卫军军官高举着军旗冲上街垒边缘地桥头堡。他浑身浴血、披头散发,十足十一个精神病患者。他将军旗高高举起,又站到整个战场上最为显眼的位置。近卫军战士不是想不到战争与活着的内涵吗?他就大声提醒这些已被无休止地杀戮折磨得身心俱疲的士兵们:
“祖国万岁!向前一步就是永怛!退却一步就是卖国!近卫军前进……近卫军前进!桥头阵地就是你们的墓冢,墓冢后面就是你们的故土!前进啊……前进啊……为了祖国母亲。为了母亲祖国!”
战士们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他们自然会看到一切、听到一切。想想那个场景吧!一名伤痕累累地军官挥舞着破碎不堪的战旗,站在战友们用尸体堆筑的桥头堡上,用低沉却无比高昂的嗓音召唤着无数在死亡边缘游荡的战场生物。
这个时候你会不会发疯?这个时候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做恐怖?
遍洒鲜血的桥头就是舞台,投枪箭雨的破空声就是伴奏,“杀呀!冲呀!”这类的呼声就是剧本,双眼无神地望着某处就是生命悲歌在演绎过程中的一个休止符。
音乐之城从来就不缺少英雄传说,在和平年代,百无聊赖的市井文人也会凭空里创造一个。到了惨烈的战场,曾经的文豪墨客就会发现自己往常会用的词语太过空洞,他们无法形容战士们的动作、无法捕捉战士们的神采、无法用羽毛笔和一瓶廉价墨水记录世界上最宝贵、最珍惜、最令人血脉喷张漏*点似火的镜头。
不过,音乐之城的音乐家们是可以表述这一切的!开战至今,坚持留在城市战区从事创作的艺术家们收获颇丰,修尔雷大师创作了小提琴协奏曲《战区夜宴》和《上校的心声》霍华德大师创作了弦乐四重奏《军港早安》和《维耶罗那,永别了》卡约克……
卡约克?没听说过!维耶罗那爱乐乐团演奏过他的曲子吗?远嫁英格斯特的伊利莎白公主唱没唱过她的歌?就像丰富的音乐创作和英雄传说,维耶罗那少不了像卡约克这样热爱艺术的青年旅者。
当整个城市都被炮火和喊杀声彻底笼罩的时候,一位面容清瘦、穷得一塌糊涂的青年旅者就向聚集在森罗万宫前广场上的维耶罗那爱乐乐团的总指挥献出了他的创作,这个落魄的年轻人就是卡约克,被后世誉为泰坦民族交响的《苍茫组歌》的作者。
《苍茫组歌》序曲——多瑙河变奏,云雾中的魔鬼男高音(咏叹调)“黎明的风轻轻吹拂,多瑙河漾起了青波。花在水面漂浮,宛若摇曳多姿转瞬即逝的烟火。勇武的乌兰诺斯捧起花,把它献给盖亚(乌兰诺斯和盖亚,神话传说中泰坦巨人族的天父和主母)盖亚看着花,然后他就看到凶杀!凶杀!凶杀!多瑙河的云雾带来了恶魔……”
乌云密布地天空被顽强的烈日和海洋上的季风打开了几个缺口,阳光从天顶一涌而入。巨大地光柱投射在河面上,水雾飞散。数百具木筏和数万名涉水而来的敌人便露出了狰狞地面目。
木筏冲开了满布河道的尸首,哨兵马克西姆就在塔楼上向北城后方的了望台发出了第四次增调补充兵的信号,这还只是上午,可这一次,他犹豫了!河面上炸开的水柱清楚地证明了近卫军炮火地致密程度。可敌人的洇渡筏却更加密集,守卫河堤大道的近卫军士兵组成方阵,可与迅速登陆的敌人比起来,他们的阵型更像是只苍蝇,而敌人则是一个巨型的苍蝇拍子。
“补充兵!补充兵……补充兵啊!”马克西姆一边叫喊一边释放响箭,他不敢奢望补充兵能在多久之后赶到锋线,他只是希望后方的通讯员能以同样的方式给他一个答复。
果然!哨兵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后方寂静如常,但时隔半刻依然没有对前敌锋线的请求做出回复,这说明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在短时间内已经无兵可派了。
※※※
成百上千地法兰士兵开始登岸。他们在河面上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可怕的历险,炮火、弹片、箭幕、投石,当木筏触到多瑙河北岸的堤石时。不用任何命令,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急冲而出,仿佛生离水面就是最为值得自豪地一件事。
泰坦战士死命阻住连通河堤大道的几处路口,他们利用街垒和岸边的建筑疯狂地阻击来犯的敌人。不过哨兵马克西姆已经看到崩溃地征兆。尽管处处都有死守的战士,可一些不知从哪个地缝里钻出来的法兰人已经渗透北城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