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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生活了大半生的城市中安详的死去了,他们认为自己要比远离故土的人幸运得多。
哨兵马克西姆和通讯员詹姆士都不是维耶罗那人,可这两个问题儿都在光临这座城市没几天的时候爱上了音乐之都。他们不懂音乐,可再普通的人也能读懂一座城市的韵味,这无关乎见识和学识,这是人类生而向上的本能。
哨兵马克西姆和通讯员詹姆士跟随八区第二军避入维耶罗那,他们的第八军区已经沦陷,这是听一位第一军的战友说的。这些天,尽管围绕河道渡口和四座大桥的争夺战已令参与战役的士兵门身心俱疲,可哨兵马克西姆还是无法摆脱心事,他的家就在维斯里维亚省的第二军驻防区,他很挂念家里的妻子和两个半大不小的孩童。
担心是没用的,马克西姆深知这一点,前阵子他遇到一个开小差的士兵,结果被城外的好事之徒扭送回来,大家猜怎么着?第八军军长西尔维奥,伯里科把这个逃兵塞进投石机,连同一块大理石圆柱一道送给了对岸的法兰人。
马克西姆不想当逃兵,他从来就没这样想过。他和老搭档守在河堤大道附近的一座教堂塔楼里,尽管冒失的詹姆士老是碰到塔楼里的铜钟,可马克西姆还是喜欢这座塔楼,这令他想起小时侯。
小时候,同样是教堂,马克西姆等一干淘气包总会趁着神父不注意的时候溜上塔楼掏鸟蛋。同时,也总有一个像通讯员詹姆士那样笨拙的冒失鬼碰响大钟,以致整个行动功败垂成。
马克西姆在听到大钟轻微震颤时就使劲儿踢了一脚昏昏欲睡的通讯员,詹姆士伸了伸腿,他只是翻了个身,竟然没有醒。
哨兵啐了一口,但他并没有打断老战友的好梦。在梦里,马克西姆回到了家,他的家在军指挥部的后山,除了雨季的时候山路有些令人生厌,其他一切都还好说。
马克西妖推开院子里的栅栏门,门上缠绕着茂盛的牵牛花,一到春夏,他的院门就漂亮极了。主妇从一座三开门的木屋里迎了出来,就像许多年少结婚的小男人一样,现在若是让马克西姆回忆他的婚姻生活,他多少都会茫然失措。
不管怎么说,高壮的妇人带着笑,她的男人回来了!她在臂弯里提着一个满登登沉甸甸的菜篮子,里面摆着刚出炉的荠麦面包和炸得脱了骨头的鸡胸脯。哨兵的大女儿跟在母亲身后,这个眼睛湛蓝的小姑娘像她母亲,她已经开始跟山里的大孩子约会了。马克西姆亲了亲妻子,亲了亲女儿。这个时候,他地小儿子就从院子里的一株大橹树上跳了下来“卜家伙的本事像他父亲。手里捧着六七颗野杜鹃地斑纹蛋,傻乎乎地冲穿着一身天蓝色军衣的父亲炫耀着。不知为何?妻子儿女地神情突然变了。他们望向马克西姆的侧后方,面色带着畏惧和惊恐。马克西姆循着家人的眼光望了过去,河面上驶来十几具木筏,木筏上载着没有面目的甲胄!不过等等?哨兵有点纳闷,家门前哪来的河?※※※“嗒啦啦啦啦……”
马克西姆猛然睁眼。真是见鬼!他竟然睡着了!真得多谢这只突然抖起翅膀地鸽子。
哨兵被没来由的恐惧惊醒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遍布湿雾的河面上到底有没有涉水而来的法兰侵略者。
马克西妖咬了咬牙,多瑙河上的能见度太低,而他的梦境又根本说明不了问题。哨兵抄起信号箭、拉开了牛筋弦的强弓。
很快!在弓弦的颤动中,箭尾嗖的一声疾射而出!亮白色的箭羽只是一闪就消失在烟波浩淼地河面上,状似被翻滚着的白雾无情地吞噬。
马克西姆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音,他不得不搭上第二支箭。
“嘿……你在干什么?”被吵醒地通讯员厌烦至极地大瞪着眼,詹姆士已经两天三夜没有合眼,此时他真想就此一死了之。
马克西姆没有搭理爱罗嗦的通讯员。他朝雾气沼沼的河面放出第二支箭。
“嗖……哧……扑通……”
远远的落水声令哨兵完全苏醒过来,马克西姆大力踢了一脚呆坐着地通讯员。
“还他妈在等什么?法兰狗子们在水雾里,离岸基不到一百米了!”
“见鬼见鬼真见鬼……”詹姆士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戴上头盔,又手忙脚乱地往自己身上套上绳索。
塔楼上有一条绳索滑道直通教堂正殿,通讯员顺着滑道降落地面,绳索没有套牢。笨拙的詹姆士摔了一个大屁墩,还在地板上滚了两滚。
教堂的过道和成排的座椅上躺满疲劳至极的近卫军战士,不过他们都被冒失的通讯员惊醒了。
詹姆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无辜地朝干瞪着眼的战士们摊开手:
“抱歉了女士们,耽误了你们梳妆打扮的时间,可法兰人已经等不及了!你们还不开门接客?”
在这伙战士的哄笑声中,一位高壮带兵长一脚就把最喜欢开玩笑的通讯员送出大门。
詹姆士拍了拍摔疼了又被踢疼了的屁股,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街道中心了。这里是通往河堤大道的一个路口,詹姆士取出火种,他点燃了街心矗立的火盆。等了一小会儿,河道北岸的通讯员全都点亮了火盆,詹姆士这才转身奔进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