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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市井繁庶,人物端丽,五街十巷,车水马龙,榆柳门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比起长安又或江南来,也丝毫不逊色。
虽然冬季寒冷,市人行客,商旅店铺,都在这午后一日里最暖和的时分,该干什么干什么,所以,街上便是熙熙攘攘,一片太平景象。并没有因为新旧更替,而带来一些怎样的波动呢。
而此处,距离云晏的海边,已然不远了,以二人目前的速度,再有一二日的光景,也就能到达了。
可以说是胜利在望了。
是以云晏的心里,也开始有些踏实的感觉了。
不料想,才来到此间,就得此消息,还未能分辨真伪,所到之处,总能听到类似的议论。
那么,这是确切的了,这是真的了。
二人于晚饭前,回到了客栈,用过饭后,莫妍首先打破了沉默:
“公子,你看我们要不要回去?当日出来,太过匆忙,朝中原本也有些还可以利用的关系,如越王府。想来,有他们的帮助,量那小人也不可能把你怎么样了呢。你和王坊主一向与那些王爷大人们的都亲近,咱们回去,借他们的势力,何不将绣坊收回来?岂能留给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呢?当然,如若公子并无此意,莫妍还是当初的心意不改,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再说,咱们若回去,也可以好好看看秀秀姐姐她到底怎么样了呢,不是吗?毕竟,绣坊原是你和王坊主的家嘛。”
莫妍的眼里闪动着一种亮亮的光芒。
与月寒不同的是,月寒是文静的,莫妍是热情直爽的。
但是,她们两个,无论是谁,只要眼睛盯住云晏请求什么事的时候,云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的。
莫妍这一路上,不知都骂了多少次那个姐夫为卑鄙小人了。
闻言,云晏沉吟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
“我不是不想回去,我也想知道秀秀姐姐她怎么样了。至于咱们的天下第一绣坊嘛,原是王家的。只不过,我自小在那里长大的,它的一步步壮大,确实有我投入的太多的心血跟精力,我又何尝不想将它收回来呢?咱们这样回去,人单势薄,还不知道越王府怎么样呢。当然,如若得到越王府的援手,想来要收回绣坊也不会是什么难事的。不过,长安城里的状况现在都不了解,咱们不能贸然回去的。不如先修书一封,给越王府去,看看状况再说了。咱们就顺原路返回去吧,到外婆家去住一阵子,等得了越王府的消息,再考虑回不回京城的问题,你看如何?”
云晏柔声与莫妍商量着,只是,有一句话在他的心里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如今无论收与不收,天下第一绣坊已经不再是天下第一了。
“好啊,公子,咱们往回走,一边还可以探听消息,又可以与外婆他们聚上一阵子,真是个好主意呀,公子。”
莫妍兴奋起来了。
商议妥当,二人当晚睡了自出逃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呀。
这一路行来,虽说不至于到象惊弓之鸟似的,可毕竟是在逃亡之中,行藏总会有些掩饰的呀,当然就更不会张扬了啦。而且,前途未明,生死未明,一切都到了最坏的境地,又如何可能安之若素,泰然处之?
现在,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他们有利,与其躲在某处苟活偷安,那倒不如放手一博,说不定天遂人愿呢?本来,或者可以不用出逃的呢?
次日清晨,二人出了城门,这回专拣官道走,朝着京城长安的方向而去。不象来时,怕有人跟踪或别的什么,时而向南,时而向东、时而也向北的那样走路。
不过,二人也没有归心似箭的感觉,只是报着一种决心,反正要回去,面对一切,争斗?或死亡?但,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和选择,心却平静了许多,无论回去结局如何,他们不想逃避了,想要去面对它,解决它,否则,将来或许会后悔放弃这样一次机会也说不定噢。
这个时候,已是腊月间,莫妍想着或许在年前,就可以赶回到长安城里去呢,那该有多好啊。不过,莫妍想是怎么想的,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她不想给云晏带去任何的压力。
昨夜,云晏临睡前,给越王府写了一封信去,打听京城里的情况,说自己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在外求医问药的没有回长安来,今身体逐渐康复,也是托王爷等的福,才得度过此劫难。想念故人,想念家园,不知王爷、娘娘可都安好等等。及至清晨退房时,已交由店家代为寄出了。
想来云晏和莫妍回到外婆家时,越王的回信也该到那里了吧,也许呢?
但,会有回信吗?
重逢
待二人回到了外婆家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中旬了,没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外婆一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莫妍和云晏,自是高兴不已,欢喜万分,说什么也要二人待到过完年才让走。
舅舅家已经出嫁的女儿回来省亲,正好也还没有走,因了莫妍和云晏的返回而又多留了两天才依依不舍的回婆家去了。
舅舅家在外做事的儿子不日也将返家,外婆的那个高兴劲儿啊,就别提了。总是笑着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云晏和莫妍也没有和外婆舅舅细说原因,对众人的要求,也只笑着一一答应了,任由着舅妈她又是端水,又是做饭的,忙里忙外,忙出忙进的。
舅舅将云晏的马儿牵到了后院里去了,抱了些马料给马儿吃着,然后帮马儿梳理了一回。
待伺候了马儿,又去收拾房间,好给云晏他们住得舒服些的。
在那张敦厚的脸上,始终都挂着满满的笑意。
“外婆,最近有没有从长安城来的信什么的?”
莫妍和云晏一样,想知道他们的期待,有没有什么结果,于是,忍不住刚才见面就问开了。
“信?有啊,我们还正琢磨呢,是不是你父亲来信查问你的消息呀,看着又不象,是昨儿刚到的,咱们家已经好多年没有收到从长安来的信了,你娘又已经去了,更不会有人给咱家寄信了,这不,都还没拆开来看呢。是你们的吗?”
外婆边说边檫着泪,是想到了莫妍的娘,自己的女儿,孩子去了都没有能够见上一面,上天真的是很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