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问。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云晏。
“不着急,不用急在这一会儿的,我也看得出来,你做得很好,各方各面的,你一定是投入了不少的心力了,真的是辛苦你了,难为你了,兄弟。宫里在我们走后有没有再来找过咱们绣坊做事?”
其实,云晏此次回来的重点在这上面,当他看见坊里一切安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对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想要知道宫里的情况,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就脱口而出了,且不论他已经把管事的当作自家兄弟来对待,单说他毫无防备的心理,却给自己埋下了一个巨大的祸患。
殷管事的本来还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不把绣坊交给云晏的,听云晏这样一问,反而给了他很好的启示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云晏自己指了一条道给他呢,令他于顷刻间喜出望外的,在心里说道:
“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呀。是啊,宫里的某个因素,不正是令他们远走他乡的最大威胁吗?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哼!你们也休要怪我,这就交做天无绝人之路啊,本来还以为就要这么眼睁睁地将绣坊拱手交还给你们了呢,我殷某人岂不白辛苦一场?嘿嘿,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想着天下的事就是这样的,殷明得意地为即将实施的阴谋而找着借口,什么无毒不丈夫啦,什么一不做二不休啦,把所以能够为他谋夺别人的东西为己有而名正言顺地找理由。却竟然不曾想过的是,不是自己的东西本来就不该据为己有的道理,他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要真的那么做了是大错特错的,却还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在很久以后,等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一切却已经都来不及了,这当是后话了。
只是此时,殷管事的若是后退,若是幡然醒悟的话,那么一切也都还来得及的,可是,就是这一念之差,竟然令他越走越远了,回不了头。
见云晏问起了宫里的情况,其实殷明也不是知道什么的主,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暂时收起那份念头来认真应付云晏:
“宫里?自你们走后,宫里倒是传过几次口信,让你们回来之后,务必要进宫里去一趟呢。后来,因为久无你们的音信,宫里也就再也没有来过人了。活儿,都给别的绣坊抢了去做了。这不,您也回来了,是不是要进宫一趟呢?我这就给您备车去吧。”
管事的说着就要走开,其实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云晏看呢,看他脸上的表情,看他怎么说。
“这个嘛,稍后再说吧。”
云晏略一沉吟,想回避过这一节去。却不知道这样一来正好让殷明验证了自己的推想了。
“您这是刚回长安城来吧?一定也累了,不如先回房去休息一下,我这就让人收拾房间去。对了,爷,您的行李呢?我找人去取去。您也知道的,我撑不下来那么大的太面的,就将后院赁了出去,爷不会怪我擅做主张吧?”
“不碍事的,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你这样做真的很好,你也确实不容易。”
“您过奖了,我做的都没有你们在时的那样好。”
说到这里,才有了真心话,只是,他还是没有在这一刻要放弃自己的贪婪和私欲。
“你已经尽力了,当初到底没有看错你呀。”
云晏感慨万千。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却如一记重锤似的砸在了殷明的那龌龊丛生的心上,震得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只见他的脸上,早已经是红一片、白一片的,特别难看呢。
就在他恼怒万分,也尴尬万分的时候,秀秀和莫妍从内院匆匆赶了过来,一见云铅,秀秀也是大吃一惊,:
“真的是您回来了?老天保佑啊,您总算是回来了呀,身体都恢复了吗?现在都还好吗?他们呢?坊主和秦小姐呢?”
管事的见秀秀问个不停,对她霍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耐烦感,忙拦住了秀秀:
“你快去叫人收拾一下客房,给大管家先住下,还有,告诉厨房,今天做点儿好吃的,咱得给大管家接风洗尘呢。我们就都别再缠着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才是,要聊什么,时间还长着呢,有什么话,都留着,等大管家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
这些话虽然是说给秀秀听的,但眼睛却盯着莫妍看,怕她有问不完的问题出来,还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当然,还怪她多事去把秀秀也叫了出来,因为,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黑了绣坊了,他当然就不想秀秀出来见云晏了。
“我去吧,姐夫。姐姐,今晚我想留下来,可以吗?”
莫妍眼里尽是期待地望着那二人,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看看云晏,知道他是真实地站在那里的,她的心里充满了快乐和幸福,比过年还要令她开心许多呢。只是,她担心别人看出她的满心欢喜,担心别人知道了她的心事,所以,她不敢再留在云晏身边,才要借故离开,可又不想走,就这样在矛盾着的莫妍,真的是所有人里幸福得什么也不知道的一个了。
“再说吧,别忘了告诉厨房给我们弄点好酒来。”
殷明在心里,暗暗责怪着莫妍来瞎凑热闹,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的什么来,足见他的城府之深。
看莫妍走远,却不时回头看的背影,秀秀的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但随即就抛开了这个念头,因为还有太多的话要问大管家的呢。
于是,三个人边说着话,边向内院走去,也无非是说些别后各自的情况而已。
是夜,云晏和莫妍都留在了绣坊里了。
晚饭吃到很晚,话也就说到了很晚。
主要是殷明在说这几年来绣坊的情况,云晏只微笑着听,秀秀和莫妍在一旁做着补充。
第二十章
当夜已深,到客房门口去听了好几次,在确定了云晏已然睡熟了之后,殷明悄悄返回了自己和秀秀的房里,紧闭了房门,压低了嗓音,把秀秀拉到了近前来:
“你说该怎么办?他这一回来,咱们还不容易辛辛苦苦支撑下来的绣坊,就要还给他们了,我想来想去的,心有不甘啊!”
殷明一脸秀秀看不懂的表情。
“当家的,这话你怎么也说得出口?这绣坊本来就是他们的呀!当初,他们出去寻医问药,不是委托我们给代管的吗?再说了,咱们本来就是人家的手下,管理和支撑下绣坊来,不正是咱们的本分的吗?你竟然起了不该有的贪念,快把你刚才说的话都收回去吧!快些打消了那样的念头!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的。咱们可是本本份份的人呀,当家的!”
秀秀乍听殷明这么说,急了。
“你个娘们家家的,懂个屁!看得起你才问问你呢,你还在这儿瞎叨叨些什么呀!怕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吗?他们哪里是出去寻医问药的?他们是出去避祸去的,把咱们留在这里替他们当牛做马的不说,万一哪一天,皇上一个不乐意了,降下罪来,还不是你我去担着的,做替罪羊,做替死鬼呢!你懂不懂?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明日早起,我就上宫里去揭发了他,让皇上来抓了他,该治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