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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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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住抽噎,以目光默许他。

“公主有所不知,下官是渤海人,父亲原是渤海大将。契丹来犯,我父亲在前线奋勇抵抗,杀敌无数。灭国后,契丹人愤恨,将我全家老幼尽皆杀害。唯一的妹妹被十多个契丹兵糟蹋,再用刀捅死……国耻家恨,无一日不磨折我心……”他颤声说道,“萧史并不敢以卑微之躯求公主留下,而是望公主因12万战死沙场的大周将士而留下,因幽州城破被尽皆屠灭的满城老幼而留下,因连年受契丹劫掠烧杀的边关百姓而留下,因契丹逐渐强大而日渐不稳的大周江山而……留下!”

他说得十分动情,我亦愁肠百转,半晌才惨然一笑:“我纵留下,又有何用呢?若我为男儿,可学荆柯,流血五步,伏尸两具。又或者,暗送他毒酒,叫他一命呜呼。”

他摇头:“哪有这般容易?东丹宫禁森严,耶律楚其人狡诈警觉无比,若能除去他,小人还等到今日?”他又道:“殿下可了解耶律楚?”

“恩……冷酷……凶狠……残暴……”我搜罗着最难听的字眼。

“他是自封‘无上可汗’的耶律隆光最器重的儿子,也是他全力培养的继承人。耶律楚年纪虽轻,在边关却是无人不知。他十一岁随军上阵,十七岁已为主帅。攻取幽州、定州等地时,耶律楚所到之处,州县纷纷望风而降。灭渤海之战,更几乎是他一人之力。他打仗时从不因循常理,布阵诡异狡诈,尤擅长途奔袭,经常以少胜多。可以说,他是现今契丹第一悍将,而他所统领之黑鹰军,也是契丹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骑兵,可以说是契丹立国之本。有此人在,有黑鹰军在,大周不能胜!……”

耶律楚在战场上的威名,我在上京时已略有耳闻。如今听萧史所言,看来确实不虚。萧史微微叹息,又道:“大周密潜于东丹内应甚多,但多被耶律楚铲灭。留下少许,又无法进入内宫,不能为大周效力。只有我因原为渤海人,又有些音律才能,才千方百计得到他的信任,留于宫中,也不过是个如伶人一般的侍卫。然而他也是防备甚严,无从下手。”

“所以,你想在女色上头下手……”

他点头:“女子枕边亲近,自有诸多好处。若是宠爱的女子,更不必说。这耶律楚因年轻俊美,还是东丹之王,多少契丹贵族女子皆对他倾心不已。虽则他为人冷淡寡言,这些女子们却更痴心,争相以曾入侍自夸……这也是契丹民风与大周不同之处吧!但他生性不喜汉女。自从数年前他的正妃死后,他对女人更加挑剔。侍寝必为处女,且一夜之后,便永不再见,所以他的后宫里空荡荡的,我也安插不进人……”

我有些厌恶,又有些疑惑:“那赤珠……”

“她全名叫述律赤珠,因美貌出众,述律家族在上京又很有权势,人称她‘上京第一美人’。她初时听闻曾许给临潢王耶律炀,后来因其盛名,被耶律隆光纳为侍妾。一年多前,耶律隆光又将她赏给耶律楚。耶律楚封她做了侧妃,礼遇优渥。”

我想起赤珠方才所为,心中很是不快,向萧史道:“既然他有这样美人在身旁,我一个汉女,又如何效法西子貂婵?”我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嘲笑。

萧史却认真地说:“其实,他对殿下您很是不同。”

我哼了一声,表示不信,双手用力绞弄着自己的衣带:“是很不同。他不是要把我送到浣衣局,便是要对我施以烙刑。前日你也亲眼所见,他迫我侍寝,以死相逼。”

“殿下,”萧史道,“东丹根本没有浣衣局。”

我微微一怔,有些迷糊。他接着说下去:“他这样讨厌汉女,却将你从上京带回养伤。他平日处事极为冷静,鲜少发怒,而你却连番使他气急败坏。况且,按着他平日性子,奴隶逃跑,他一个字也不会说,只做个手势便将她杀了。而他那日却在你身上大费周章……”

“这不过是他想进一步凌辱我罢了!”我恨声道。

“还有更重要的,他从未向女人许诺要纳她们为侍妾。”萧史故意把侍妾几个字说得很重。

我气得浑身发抖:“如大人所言,我以堂堂公主身份屈身为贼寇之妾,还要对他感激涕零么?”

萧史牢牢盯着我的眼睛,目光像要看透到我心底去:“请公主相信,以我数年来对耶律楚的了解,他已对你动情。这是你我的机会,更是大周的机会!殿下若以国事黎民为重,留在耶律楚身边,即使不能致他于死地,至少可以探得些机密!若将来两军大战,殿下亦可借深宫之力,相助大周。但若公主不愿,小人亦无话可说。明日殿下若有危险,萧史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全殿下!”

我心乱如麻,又似耗尽了气力,软软再不能言。脑中充斥的都是他的话。我已将死,况已失身,又何惧再次受辱?若以此身真可为大周出力,也不算辜负使命。

罢了!我狠狠咬牙:“就从……大人之言。”

第二十五章侍寝(下)

夜未央,晚风冰凉,吹卷起如雾长发。

空回首,眼望不尽,每一个转角羌廊。

枉断肠,相隔万里,惟留下黯然神伤。

侍寝前先要沐浴熏香,与大周的后宫一样。热汤包裹住我的身体。水气氤氲,一如我神思恍惚。忧伤,恰似那深不见底的水,投了进去,就没了呼吸。

若没有爱过一个人,我一定不会这般难过。

与青离别那一夜,他落在我额头的那滴滚烫的泪,似烈焰灼伤我,如今又日日夜夜困扰我。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我们说得那样郑重,好像我们自己能做得了主。

雪白的狐裘,罩上我的身体。拒绝了一切妆饰,只插上紫玉笛钗。揽镜自照,镜中人忧郁失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恰如一朵开得过早的梨花,耐不住早春的清寒,夭夭凋落。宫女们手执灯笼,在前面殷勤引路。长长的石阶,指向清晰而又不明的方向。裙摆拖曳,掠过的每一步,都是心碎裂的声响。

寝宫外早有一干仆从等待,黑压压站了一地。我想起上一次看见有少女侍寝,并不曾有这样大的阵仗。奴仆们神色古怪,见我随宫女而来,都伸长了脖子。他们大约比我更惊讶,东丹汗王竟突然转性,宠幸一个汉女。

第二次来到寝宫,才看清殿门上高挂着黑底金色的牌匾,上书“龙泉殿”,笔法酣畅雄浑。立于匾下,这一刻,我无法克制地想象,身体里的牵肠散当场发作,而我倒下立刻死掉。

殿门突然从内打开,光明向我直扑而来,照得我双目发涩。

“请姑娘入殿!”原来只是几个宫女而已。

他并不在。额头有一滴冰凉的汗珠滑落入脖颈,却不觉得冷,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早已骇得凉透了。

龙泉殿数日前我方来过,今日更加亮堂。殿内深阔,四周熊熊的火盆烘得一阵阵热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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