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恼羞成怒,立刻朝他挥了挥竿。缠斗许久,才得这一个良机,瞪着他不由眼圈红了。
他见我的样子,呆住了,退开几步,伸竿把球拨到我的杖下。
我大喜,猛地挥杖,全力一击,只见那球如流星般越过他头顶,划出一道悠长弧线,吊入球门。
场上景宏和场下景昊却不依了,一个大笑骂道:“裴青你小子,现时就这般惧内,将来可怎么了得?”景昊也跟着起哄:“三姐耍赖,耍赖……”
如此一搅,只好下场,自有侍女上来拭汗更衣。二哥的两个小妾不仅美貌,且十分贤惠,一个打扇,一个倒茶,围着他团团转。裴青在一旁看着,表情甚羡慕。
“喜欢哪个?赏给你。”二哥半躺下,笑得颇邪气。
裴青不回答,却侧着头打量二人,仿佛在比较她们哪个更美一些。
这,这,这,我正整理着垂在颈边的细辫,见了他俩的勾当,哼了一声。
“哎,我忘了,还没报给你家夫人知道呢!你怎么敢应呢?”二哥回过头来,冲我做了个鬼脸,“公主殿下,可容你家驸马纳两个小妾?”
我转去看裴青的脸色。他正笑眯眯地瞅着我,看上去还挺期待。
于是我真的恼了,眼睛酸酸的。怕哭出来又惹他们笑话,忙起身要走,却被裴青拉住:“怎么又要哭了?真是个爱哭鬼!”
“呸!谁哭了?”我轻啐了一口,“你爱娶多少就娶吧。”
他看上去极为快活:“吃醋啦,你放心,我不敢!”
不敢就是心里其实很想的喽?我更不快活了,立在原地泪珠就串串地掉下来。
这下他慌了神,忙取出帕子来帮我擦,又好言相劝,见都不管用,便吓唬我说:“爱哭鬼!再哭,我就娶十个小妾。”
没把我劝好,不远处的二哥和景昊却都大笑起来,景昊还故意笑得很大声,清亮亮的眸子冲我直眨……
第二章惊变(中)
“殿下,前边已到虚池驿,请下车休息。”一声恭敬的轻唤把我从记忆中拉回。隔窗说话的是册命使裴冕。多日行路,确是十分劳累。
驿站已老旧,然而中厅的屏风上,却还留着前朝宜芳公主的墨迹:
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
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
宜芳出嫁,也该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吧,她对未来,也必如我一般惶恐,才会题下这样的诗句。然而,“他日望长安”只是梦幻。她出嫁不过九个月,就被其夫君李延宠残杀,化为白骨冤魂。抚弄屏风,隔着多少年月,似乎还能感受她当时的悲愁。
“主子,你身体大有损伤,精神也不好,快别看了,躺一会儿吧。”侍女真真搀扶着我。
为行路方便,我只着便装,躺下倒也方便。脱下发簪,拿在手里把玩。这根玄紫色的发簪是分别那夜裴青赠予我的。收起是支簪子,拉开却是支紫笛,十分精巧。从前,这是他母亲裴夫人心爱之物,几乎从不离身。轻轻抚笛,泪水弥漫了我的双眼。本以为,可以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三年了,母后的死一刻未敢忘。那本是宫里极普通的一日,她却不知因何事触怒父皇,竟突然被幽闭上阳宫。
我与景昊惊慌失措。整整几日,都没有一点母后的消息。母后宫中的女官内监不断被抓走,被拷打,被虐杀……我反复求见父皇,得到的回答都是不见。
当我向柳贵妃求告时,她哭得比我更伤心,更凄婉。
外祖父被夺官外贬。裴丞相上书被责令闭门思过。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十天之内。
我决心要见父皇。
我知道他每日在含元殿早朝后必去紫宸殿办公,接见近臣。那天,我是纵马去的。被簪子狠扎入臀部的汗血宝马冲力惊人,一直从围栏外冲入殿中,把殿内的一应摆设全冲撞了个稀烂,还撞倒了两名侍卫。
如果我不是公主,早被殿外的宫弩手射死。侍卫们见我直撞进殿,一时不知该举刀还是放行。我因此竟成功了。
父皇气得浑身发抖,伸手便给我了一巴掌。
那是父皇第一次打我。
我抱着父皇的大腿求问他母后的事。父皇却愈加狂暴,咆哮着:“十余年来,朕待你母后如何?她原本不过小吏之女,如今母仪天下,父亲兄弟皆为高官,却做出这样淫贱之事,将朕置于何处……”
什么样的淫贱之事呢?我无法接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