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龙儿看见那少女精致的五官,突然想起她是蔡标的独女,当年和自己一起卖艺的师姐蔡月。蔡月年纪和安龙儿差不多,可是在戏班里排的是辈份,她是班主的女儿,所以不管谁都要叫她师姐。蔡月从小就有一种大姐姐的性子,对谁都关怀备至,有争执就出来主持公道,对沉默寡言不时吃哑巴亏的安龙儿更是加倍照顾,安龙儿最记得她的大眼睛和细长眉毛,尖鼻子加上薄薄翘翘的嘴唇放在圆圆的脸上,象个洋娃娃一样好看。
现在再看蔡月的脸形,已经不象安龙儿小时候记得的大苹果,而是长成了尖尖的下巴,配出更精细更有女人味的五官。
蔡月尖叫着一到安龙儿面前就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上,开心了一阵抬起头对安龙儿说:“黄毛仔真是你呀!好激动啊……长那么高啦!”
顾思文也笑着说:“我刚才做生意的时候,他在圈外看热闹,我很远就认出他那一头黄毛……先别说了,上船过芳村吃饭,今天晚上我请客……”
蔡月转头一看顾思文就问:“你又给人家打了?”
“什么又给打了……也没打几次,上次还是半年前呢……”顾思文悻悻地解释着。
安龙儿奇怪地问:“文少,你功夫也不差,怎么就任人家打,还不让我帮忙?”
顾思文一手搭着安龙儿的肩,一边走向舢舨说:“我们这行有很多行规,不能打客仔,更不能做死一哥,听得懂吗?就是不能为了赚钱迫死客人……我要是功夫好就和客仔打的话,我还做什么生意呀,不如开武馆算了。”
(一三八)诸葛乱点兵
三人边走边谈上了舢舨,顾思文把小神仙的大旗卷起来交给蔡月,自己站到船尾解橹摇桨划出江面。
安龙儿一边帮蔡月折整大旗,顺口就说起:“刚才要不是这大旗,文少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蔡月问道:“和这旗子有什么关系?”
“文少被人家追打的时候,他一直抱着这支大旗在小巷里钻,要不然早就跑掉了。”
蔡月呵呵一笑说:“活该,这么小气的人定期打一顿也是教育。”
顾思文撑船离开码头,看看左右没有其他船只才大声说:“所以我老是说你头大没脑脑大长草。我经历了多少艰苦奋斗才树起小神仙这支大旗,要是给人家捡去了冒我的牌子,又或者到处传小神仙被打得旗仔都丢了,我以后还用到江湖上混吗?”
蔡月马上回敬他说:“你真是以为那支旗是你在江湖上闯回来的呀?那还不是我给你写的,叫你写那么大个字你还不会写呢。下次你再被人打,在死之前就先把旗子扔了,回来求求我,我再给你写一面更大的。什么顾思文,其实字都不会写,只是一个不斯文……”
顾思文抬头看看天说:“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要不然黄毛你可以看看是她的头圆还是月亮圆,你知道什么叫面如满月吗?就是把她的头倒映在珠江里,和十五的月亮可以叠成一个豆沙馅光酥饼,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龙儿看着手里的大旗,那旗上小神仙三个字,原来并不只是用墨水写上,在大字的边缘和旗面的各个滚边折口,都有密密的线细细缝着。他顺口问道:“光酥饼有豆沙馅的吗?”
“不是饼里有,是面如满月的脑袋里全是豆沙,哈哈哈!”
蔡月坐在舢舨船头用力地左右摇着,嘴里骂着:“摇你下水淹死你这条粉肠为民除害……”
顾思文看到蔡月生气了,更加嬉皮笑脸地顺着蔡月晃船的方向,左一下右一下地加剧舢舨的摇动,三个人在白鹅潭中间打打闹闹地把舢舨划到对岸芳村。
位于广州城西南方的白鹅潭并不是一个潭,而是珠江上宽阔的三叉水口,珠江在这里把陆地分成西堤,河南和芳村三块,其中西堤是十三行商业重地,对江的河南是民居和新发户,芳村则是对岸的小码头,码头后面还有大片的田地。芳村码头日间会为停泊在白鹅潭的越洋商船上下货物,夜间就成了花艇、宵夜大船和卖艇仔粥的小艇的停泊点。他们到了芳村码头,把舢舨和一条可以摆大桌吃饭的大船绑上,在大船上选好桌子坐下。蔡月在船沿叫过来一只卖粥的小艇,从小艇上买了三碗艇仔粥,顾思文点了几个小菜,三人终于可以安安定定坐下来聊天。
安龙儿向他们说了自己已经有新名字,大家都很喜欢,蔡月马上对他说:“我以后叫你龙哥啦!”
“呵呵,师姐,你叫我龙儿就行了,人人都这样叫我。”
“我也不比你年纪大,你叫我小月,我叫你龙哥,啊,就这样定了。”
那边顾思文听到蔡月的话,笑得人仰马翻:“小月?哈哈哈……脑袋长那么大还要人家叫她小月!龙少,我们以后都要叫满月,满月大姐,哈哈哈……”
蔡月象饿虎擒羊一般用手使劲在顾思文脸上拧了一把,然后对安龙儿说:
“龙哥,我听阿爸说你被一个仙女带到龙虎山上修练了是不是?”
“对啊,我也记得,那仙女真是好漂亮,身材还很正点……”顾思文一脸严肃地把脸凑过来:“你们成亲了吗?”
听到顾思文的话,安龙儿的思绪忽然飘得很远很远,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哀伤。不过他随即从脸上泛起一些笑意说:
“是呀,我刚刚从龙虎山回来。”
“你们成亲了吗?”
安龙儿转头盯着顾思文认真的眼神,失声笑出来说:“怎么可能,她是仙女。”
“这根是什么?”顾思文伸手去摸安龙儿背上用布囊包得整整齐齐的雷刺。
安龙儿从背上解下雷刺双手拿在手里说:“这是龙虎山张天师借给我的风水宝物,我可以给你们看看,但是你们不能拿在手上玩。”
安龙儿等两个人都认真点过头之后,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