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漪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白泽道:“木獬等人虽然跑了,但必定会回来看过,且将这里弄得仿佛被秦兄弟的光球毁了一般,他们当会以为秦兄弟化作狂魔,时日不久自会筋脉错乱而亡。必不再注意我们。虽则早晚会发现我们依旧无恙,但至少也可以安静一阵。”
罗漪白了白眼道:“还就你们男人鬼主意多。”
临走时,白泽朝废墟的尽头瞥了一眼,忽见废墟中似有人影一闪,只是那影子速度极快,待要凝神细看时,早不见了踪影。白泽心中微微一动,却并不多言。
两人回到客栈,安置好秦弓,白泽与罗漪这才互道当日罗漪失踪之后的事。
原来那天罗漪一人在房中,不意魔界灵组之人悄然掩至,将她擒住,便关在柔荑所住的大宅后院。直到今晚外面纷乱时,却又有人将她放了出来。
“当时把我抓住的就是那女人,后来放我的也是她,也真不知道她搞什么鬼。”罗漪道,“总算放得及时,我正好可以赶上阻止小弓发疯。”
白泽道:“那女的叫柔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秦兄弟前世的爱人转世。”
罗漪听了这话脸色微变,顿得一顿方道:“什么前世又转世的?我才不管呢。”
白泽见状,知道不好多说什么,想起废墟中所见人影,心里暗道:“毕竟柔荑依旧有爱他之心,我们方才可度过此劫。”口中却将话题转了,道:“秦兄弟怎么那么久还不醒?不会有什么事吧?”
罗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反正到时候自然会醒来的。”
白泽奇道:“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罗漪答道:“我这个法术曾经在他身上用过一次,结果他竟然梦回前尘,看到了前世的事。如果他梦回前尘的话,只有他自己愿意回来的话,才可能醒来。”
“梦回前尘?”白泽想了想道,“当时秦兄弟受魔画所诱,也是忆起前世的事,结果就变成了狂魔之态。如果现在又梦到前世的话,会不会……”
“不会吧?”罗漪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秦弓,秦弓一动不动,便如死了的一般,只余鼻息依旧。罗漪又道:“刚才听你说到那些图画的事,我想应该是魔画将那些事情强加入小弓的记忆中去,再有那个灵组的女人在一旁扰乱小弓的心神,小弓这才会化魔的。”
白泽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秦兄弟当时的记忆不是真的,而是由魔画强加给他的?而他现在的回梦却都是真实的情形?”
罗漪点头道:“大概是这样吧?不过那画大概也有部分真的内容在里面,否则也没有那么大的引诱力。思维这个东西很麻烦,我虽然稍能操控,但其实也不完全了解。”
白泽叹了口气道:“现下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有等他醒来再作道理。”
这一等,便是数日。这几日里,秦弓虽是身不能动,双目紧闭,脸上却是忽悲忽喜,忽忧忽乐。白泽与罗漪在一旁见之也只能相对发愁。
这一日,秦弓的脸部肌肉忽然一颤,便连身子也跟着一起轻轻颤动。一直守在他身边的罗漪连忙叫过白泽。两人上前细察。只见他的眼珠在眼皮下急速的转动着,脸色一片苍白。罗漪紧紧握着他的双手,垂泪连道:“这可如何是好啊。”白泽一边宽慰罗漪,一边伸手搭了搭秦弓的脉搏,只觉脉搏跳得又强又快,宛如奔雷一般。过得一阵,脉搏渐渐缓了下来,再看他脸色,也已转作正常。两人这才稍稍放心。
白泽松开搭脉的手,正要说话,不料秦弓突然两眼一睁,霍然坐起身来。
罗漪不由大喜,一把将他抱住,道:“你终于醒了!”
秦弓愣得一愣,游目四望,似是确定身已在现实之中,方才环臂将她抱住,在她后背轻轻拍得数拍道:“放心,我没事。”
罗漪一时高兴,浑不觉自己失态,只是抱着秦弓哭道:“我以为是我害得你要昏睡一辈子,醒不过来了呢。”
秦弓笑了笑,将她的脸拉到自己眼前,伸袖帮她擦去眼泪,道:“怎么会呢,傻丫头。”顿得一顿,又道,“别哭得鼻涕乱流的,全弄在我衣服上。”
罗漪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哪里有什么鼻涕了?坏小子又胡说八道。”忽然想起自己一个姑娘家扑在个小伙子怀里又哭又笑的,大是不妥,猛然跳起身来,转身推门出屋。
白泽只当没有看见,只道:“秦兄弟没事便好。”
秦弓见罗漪出屋,忽然神色一黯道:“我在梦里看见她了。”
白泽自然知道这个“她”定然不是指罗漪,当下道:“柔荑?”
秦弓点头道:“那天我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得她的样子好生熟悉,就仿佛生来便认识的一样,待得后来看到那游廊的画卷时,我便清晰的记得,她,是我前世的爱人!”
白泽心想:“看来我所料不差!”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秦弓续道:“我发现,原来,当初是我亲手杀死了她……”说话间,他的眉头又锁了起来,似乎而今想来,虽已隔世,依旧有说不出的痛,“而后,我就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便什么都不清楚了。只觉得那痛苦已将我全然围住,只想将所有阻在眼前的东西尽数毁去。”
白泽忙道:“那画是魔画,须不必当真。”
秦弓摆了摆手道:“是真的……唉……”他一声长叹,“后来我觉得眼前有白光闪过,那是罗漪的回梦诀,我以前中过这一招的。这一次梦回,我走得比上一次更远,我看到了所有的天狼的经历。”
白泽心中一喜:“这么说,秦兄弟你应该全然觉醒,已成魔尊了?!”
秦弓不答,只管自己说道:“她确实是死在我的手下,不过,她去得平安喜乐,她……没有恨我,一点都没有。”他抬头向天,瞪视着天花板良久,忽道:“你知不知道回梦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是什么?”白泽顺着他的意思问道。
“就是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在你眼前发生,你半点都无能为力,而且你连逃避不看的能力都欠奉。那是何等的无奈和苦痛!”秦弓涩声道,“我不但亲手杀死了我的爱人,便连我至亲的兄弟也一样死在我的手中。那一生,我不甘命运的摆布,不断的和它争斗。可是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一切旁人看来的荣耀功勋业绩,全然不是我所想要的!那得到的一切,只是我想用来填补失去那份爱后心中留下的空缺,可是那空缺,却是个无底的深渊,所有的东西都无法将它填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