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啊,太吵了。”他伸手在我肩上拍一下,那里顿时肿痛难当。
他将我扔到床上,身体压上来。
“佟鹭娴!佟鹭娴!”我继续大叫。如果她在,希望她不会像林嫂那样装死。
她若在,管定了。
“嘘——睡觉!”他将手指压在我的唇上。
我瞪着他:“好,睡觉。闭眼睛才能睡觉,你赶紧闭上。”我只得哄他。
“脱衣服。”他上来剥我的衣服。
大惊,这衣服可脱不得。
“佟鹭娴,快来啊。你再不来,尔忠国要酒后乱性啦!”我顾不得许多,大声呼叫。
“烂尾草!”他骂道,上来便要掐我的脖子。
我滚下床去,继续大叫:“佟鹭娴!你聋了吗?佟——”
佟鹭娴出现在门内,身后跟着几个仆人。
“把他架走,成何体统。”佟鹭娴秀眉紧蹙。
上来几个人搬胳膊的搬胳膊,抬脚的抬脚,将尔忠国从我床上弄走。
“谁敢拦?杀!”他嘟囔着,并未做挣扎,像一滩会呼吸的烂泥。
佟鹭娴跟随仆人们一道离去。屋里顿时清静下来,唯有酒气弥漫不散,刺激着我的鼻腔。
林嫂老大不高兴地“嘭嗵”一声将门锁上,经过窗户,还送我一对白果儿。
又不是我的错,这么对我。
世态炎凉哪。
以前觉得门被锁起来睡觉是在坐牢,如今想想,不被锁起来睡也不是好事。
无论锁与不锁,对我来说都一样——受罪。
尔忠国和佟鹭娴同时消失了三天,第四天傍晚又同时出现。
佟鹭娴面色轻松,比一百只麻雀还吵。我听到她说总算自由了、不必嫁人之类的话。原来她是高兴这个,大概做通了家里人的工作,不再逼她出嫁。难怪兴奋成这样。
暗地里将她腹诽好几遍。
但有她在,不是一点好处没有——尔忠国会检点些。
晚上,叫亨利的那个外国人又邀请佟鹭娴出去Party。
佟鹭娴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飘走,身上洒的香水味儿一个小时候后方才散尽。
十点钟刚过,香芬美人回来,直接飘进尔忠国房间。
我没跟踪她,是她的香水味向我报告了一切。
我打算下楼去,避开她滞留在楼道里的那股气息。在我看来是狐狸精的骚味儿。
但经过尔忠国的房间,我的脚不由自主地停下。耳朵像被什么力量拽着往他的门上贴。
“……我们既然潜伏下来,就不能让小鬼子太猖狂,任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为什么不能多杀他几个。只要是穿着军服的日本人管他什么军阶,职务,条件允许格杀勿论。这方面,共。产。党比我们干得漂亮,他们虽然势单力孤,却敢作敢为,有几票干得相当漂亮!换做我——”
“忠国!”佟鹭娴制止了他,“你一身好武功,觉得来这里英雄无用武之地。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我都是党国卫士,不可把自己当做江湖人士,只图快意恩仇,想怎样便怎样。重庆方面要求我们搜集共。产。党地下活动情况,他们才是委座最头疼的势力。日本人也对共。产。党十分忌惮,却躲在幕后遥控指挥汉奸,玩弄‘以华制华’的伎俩。我们不妨添点柴火,制造些混乱,放出风声说是共。产。党所为,这样可以借日本人和汉奸之手瓦解共。党地下组织。至于你说的刺杀日寇行动还是暂缓吧。我也恨日本人,但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机,待我上报总部得到批示后,再拟定行动计划。目前,万万不可过早暴露自己啊。我也不希望你涉险……”她语调然变了。尤其那最后一句,带着温柔的关怀之意。
二人一时不语。
眼神交流?
我感觉暧昧的暖湿气流飘荡在门后那方寸之地。
“说到共。产党,有件事我想了好几天,一直心存顾虑,不知当讲不当讲。”尔忠国似乎有意调换话题。
“但说无妨。”
“辛凤娇她……一番接触下来,我反而越来越觉得她不像……也许,是我判断有误,但根据我的经验和直觉,不排除之前冤枉了她。”
“哼哼,你不会是又对她动心了吧?”佟鹭娴嘲弄的口吻又起。“你接触过多少共。党分子?他们擅于伪装,攻于心计,狡诈异常,尤其在拉拢人心方面颇有一套。你可要小心哦,可别变了色啊。”
“这倒不至于。”尔忠国声音含笑。
“五子和项富庆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不想你也走上那条路,为一个女人忘了自己的本份。她动辄以死相逼,你敢说不是有意威胁你?留下她迟早是个祸害,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啊。”
沉默。
天哪,我居然又有生命之忧,这女人这么盼着我死吗?
不,感觉她好像只是在探尔忠国的口风。她若想杀我,不是易如反掌?会比尔忠国果断得多。尔忠国好歹有所羁绊,对他义父就像对待自己生身父亲般尊重,同时出于不便宜我的变态心理,因此他会竭力保全我的性命。
“她目前并未对我等造成威胁,而且,我答应过义父照顾她,不能食言。”
“哦?没有其他的理由?”
“站长;这——”
“站长?”佟鹭娴语气怪异,“跟人家不分彼此的时候叫人家鹭娴,叫得人骨头都酥了。如今牵扯到你凤娇妹妹就叫人家站长,成心气我么?”
“鹭娴。”
“今儿说了太多工作上的事情,乏了。不如,你晚上到我那里去吧,清静些,我们很久没有……”
“有几个弟兄的抚恤金还在安排中,这几天又喝多了酒。我实在……不如……”
“不如我留下来陪你。”佟鹭娴抢先作了决定,声音更加糯软甜蜜。
脸红哎,我还偷听下去吗?撤吧,后面一定更加不堪入耳。
脚底抹油,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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