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赶紧冒出水面,胡乱扯来放在一旁的毛巾,遮住身体的敏感部位。
何等尴尬啊!上次在土匪窝里,好歹是晚上,光线暗淡,还有木桶遮掩着,不至于被看去全部。今天可是大白天,而且是这样的姿势……无端被一个大男人看遍的恼火腾地冒出来。“你站在那里多久了?”我臊着脸充满敌意地问道,有种想捅他一刀的冲动。
他不答话,却侵上前来拿手指轻轻触摸着我的唇。我一颤,顺着嘴唇那股惊颤遍及全身——我可是浸在浴缸里呢。他此举意欲何为?
我想躲,却无处可躲。他缓缓地靠近了,瞄了一眼我的身体,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饥渴。我闻到一股淡淡的奇怪的酒气——他喝了酒,但并非不清醒。
我缩在浴缸里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地盯着他。
“一会儿到我房间来。”他轻声说道,语气却不容置否。我浑身又是一颤。
他似乎发觉了我的惊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那是一种复仇的快感。
直到他站起身走出浴室很久,我仍然惊魂未定。
穿好衣服,我将腰带扎了个死结,却不知这么做有何用。我又拿毛巾包好头发,却不知该往哪里走?他的眼神,他的语气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立即找个地方藏起来的紧迫感。
我不愿意他碰我;可我该怎么办?
门铃声救了我——佟鹭娴来的恰是时候。
当她身穿一袭玫瑰红的西式长裙出现在我视线内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得救了。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万一尔忠国仍对我有非分之想怎么办?在他眼里,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两小无猜的伴侣,有这方面的需求再正常不过,只是,我无法坦然面对。
对我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男人,一个狡猾而凶狠的特务。
我时刻提醒自己辛凤娇才是他合理合法的妻子,我可不能糊里胡涂地让他占了便宜——我要把最美好、最纯洁的一刻留给我的真命天子。
假如辛凤娇出现了,将他完璧归赵就是——不怕挨人板砖。当然,如果她不情愿接受这位郎君是另一码事。总之,我不可以搅进这淌浑水,也不可以让人家搅了我这淌清水——绝对不可以。
从窗口看出去,佟鹭娴正在收拾裙摆,力图以最完美的形象展露自己。
必须说这个女人很有魅力:高挑的身材,西洋人般突出的五官,虽然皮肤不白皙,但赠以黑牡丹的名号是当之无愧的。
她就守在车旁,没进门,大概等尔忠国出去接她——上司嘛,总要拽一点的。
我倚靠窗旁,心里冒出一丝妒意——好自在、好优雅的女人!穿得这么招摇,打算当舞会皇后吗?跟她比,我在地上,不,是地底下,泥巴地底下。她,在天上。
她瞥见了我,冲我嫣然一笑——心情超好的样子。
尔忠国小跑着迎出门,佟鹭娴立即迎上去亲吻他的面颊。尔忠国竟然不回避,大大方方地回吻了她一下。
佟鹭娴转身从车内抓了一把绿色植物出来,看着像是艾草。她将艾草插在门上,又抬眼朝我的方向瞄了一眼,当尔忠国递给她胳膊时,她居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这个女人,做给我看的吧。我会吃醋吗?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更过分的是尔忠国仍不回避,好像很享受她献上的吻。
他俩的轻浮举动让我很不舒服——此二人已经超越一般朋友的界限了。要知道,曾经身处21世纪的我和池春树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过是拉拉手,最多彼此拥抱一下,更不会当众“啵啵”在一起——他俩真够开放的。而且看着佟鹭娴那股骚劲儿,二人似乎不止一次这么玩火了。
我替辛凤娇难过。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刻骨铭心,都是假的——早让人抛脑后勺去了。
佟鹭娴和尔忠国这两人一个待字闺中,一个已婚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调情,比21世纪的我还开放。简直太放肆!太露骨!太……□!我越想越气,向他俩射出无数鄙夷的目光。
眼见着尔忠国殷勤地帮佟鹭娴拉开车门,两人跟亲密的小两口一样参加聚会去了。
贱男!我心里骂道,原以为他挺正派,今天才知道是个好色之徒!
端午节
我暗自庆幸自己不是辛凤娇,相信很快就能跟他说拜拜,逃离这个鬼地方。否则,跟这种人做夫妻,可不吃大亏了?
汽车很快消失在林荫道里。我叹了一口气,无聊地走回房间跟空气对话。
中年女人站在房门口客气地问我需不需要艾叶泡澡,她好留给我一些。还递给我一根用青、赤、黄、白、黑五色丝线绞成的细索,说尔先生临走前提醒她把这长命缕送给太太戴上。我想起来刚才佟鹭娴也带来一把艾草,不由问道:“今天是端午节?”中年女人笑答是啊,并说她这两天忙昏了头,忘了今儿过节,早上想起来也迟了——附近的粽子都卖完了——她只买了些艾叶和端午节喝的酒来,好在尔先生带回来十几只粽子,午饭时分给大家尝尝。她说这长命缕也是尔先生带回来的。我跟她说搁我屋里吧,我暂时不想戴。中年女人只说这东西能驱邪,还是戴上的好,而且也是先生的一番心意。
心意?我想起他潜入浴室的那番举动。需要戴的人是他,驱心邪很有必要。
吃午饭时,我的餐桌上多了一只酒杯。中年女人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尔先生特意交待这菖蒲酒他尝过,是他家乡人熟悉的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