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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岳君望着他的面孔,打量半晌:“少丘言重了。我不但知道你是金元素血脉者,有一柄玄黎之剑,而且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十六年前,我便见过你了。那时候,你还在襁褓之中,我甚至抱过你,你小小的腿脚在我怀中乱蹬。唉,大荒苍茫,瀚海无尽,眨眼已经十六年了。”
少丘奇道:“你怎么会抱过我?”
“哈哈。”东岳君大笑,“我亲手将你送到了艾融危的怀里,命他率领六族高手将你囚禁在空桑岛,又岂会没抱过你?”
少丘的身体忽然颤抖了起来:“原来……原来……空桑部落是你命人虚拟出来的?”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力。”东岳君苦笑,“十六年前,六大部族、两大巫觋、四岳、十二牧齐集帝丘进行廷议,帝尧亲自下令从六大部族选调高手,前往空桑岛,虚拟出空桑部落,将你暗中囚禁。嘿嘿,你道为何那个岛叫空桑岛?便是因为我这旸谷之侧,有一座空桑山而已,我亲自命名为空桑之岛。”
“那么,我再问你一件事。”少丘慢慢道,“我的亲生到底是何人?”
东岳君一愕,神色忽然怪异起来,踌躇半晌才道:“平凡一俗人而已。元素血脉的继承,并非靠遗传,而是至高无上的神祗随意选定,不过所选之人,跟本系干系极大而已。否则为何四百年来金元素血脉者一直诞生在南方三苗国?那里金系鼎盛,元素之气旺盛而已。至于为何此次金元素血脉者会诞生到了炎黄联盟内部,着实令人不解,这十六年来,一直是炎黄联盟的一大谜团。”
“那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找到我的?”少丘心中怦怦乱跳,难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或许还在人世?
“雷泽之畔。”东岳君毫不隐瞒,“当时你身裹灵狐之皮,在一块巨石上哇哇哭泣,被我金天部族的几名猎手发现,将你捡了回来。后来,太巫氏和少觋氏觉察到大荒之中五元素发生变化,才发现金元素血脉者居然诞生在了炎黄联盟。”
雷泽乃是旸谷西侧一座方圆近千里的神秘大泽,终年大雾笼罩,瘴气覆盖,虫蚁所不行,日月所不照,内中据传魔兽出没,泽中落叶即沉,舟楫不能渡。
少丘心中几乎要欢呼起来:“原来我真的还有父母,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他们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你的问题都问完了,该让我看看玄黎之剑了吧?”东岳君道。
少丘坦然道:“它就在我体内,可惜我取不出来。”
东岳君哈哈大笑:“无妨。”伸手一拍少丘的肺部,少丘只觉心中烦恶至极,手臂忽然肿胀起来,随即手掌心突然冒出一截剑尖。剑尖一露,随即大殿之内杀气森然,一片肃杀,一股深秋的寒意盘旋四舞。
第六十八章祭剑
“好剑!”东岳君惊叹了一声,掌力加速,那剑尖越冒越长,瞬间一柄银色的长剑出现在了少丘的手上,但根子却如长在了少丘手掌上一般,血肉相连。远离两丈开外的戎虎士等人只觉凛冽之气扑面而来,割得肌肤作痛。偃狐忽觉眼前细丝飘舞,伸手一捞,却是自己的披散的头发被剑气给切割了下来。
此剑竟然如此锋锐!在场之人无不震撼。
东岳君却毫不在意,甚至伸手抚摸着剑刃,脸上居然露出一股缅怀之情:“玄黎君,你我三十年对手,大小百战,我雄心尚在,而你却化作了一柄死物。这世间的英雄,难道当真经受不起时光之摧残么?”
说着说着,他虎目之中竟然热泪横流,忽然大喝一声:“酒来!”伸手一招,数丈之外的一只酒坛呼地飞到了他手上。他一手托着酒坛凑近玄黎之剑,尚有两尺远,那酒坛无声无息地被剑气剖为两半,一坛美酒哗地洒在了剑身上,却如瀑布般一分两半,剑身上滴酒不沾。
少丘就见不得别人糟蹋美酒,闻着这酒香,只觉比空桑岛、黄夷部落,甚至穷桑部落所喝的酒都要美味许多,但这时也只好强忍肚里的馋虫,默不作声。
东岳君苦笑一声:“你总是这般骄傲,不愿让任何东西沾染你。生前是英雄,死后也这般锋锐。好了,玄黎君,你喝亦罢,不喝亦罢,我是敬过你了。唉,你锋芒如此锐利,若他日老夫身死,却将这副身子骨炼化成什么东西才能抵挡你呢?你这老家伙,尽给我出难题啊!”
说完屈指一弹,剑刃嗡然一声响,眨眼缩进少丘体内不见。
“你……你不夺我这把剑?”少丘愕然道。
“怎生夺?除非杀了你。”东岳君一翻眼睛,“即便我杀了你,玄黎这老家伙就会安安静静听我的吗?我属木系,天生受他克制,晚上放在枕边,说不定这老家伙一恼,把我脑袋给割掉了。”
少丘松了口气。东岳君道:“玄黎之剑我见识过了,第一个问题结束,现在是第二个问题。”
此时夜幕低垂,东岳神殿之下的少昊宫中却是欢声沸腾,招待青阳部落的大宴即将开始。两族的战士正在少昊宫前的广场上互相角力比赛,双方要员坐在场外的看台上各自为本族勇士打气吆喝。
大荒之中最重武力,它决定了部落在大荒中的地位,因此虽是友谊赛性质,两族的要员却几乎悉数到场。此时场中是两名魁梧的勇士正以骨刃和长矛搏击,惊险之处,看得人人惊呼,目眩神摇。
圣女却仿佛心不在焉,明眸一直在场外扫来扫去,过了半晌,竟有些坐不住了,向身旁的巫礼告罪一声,匆匆离开了看台。孔任急忙跟了出来,低声道:“圣女可有什么交代么?命属下去办便可。”
“无妨,孔大人保护侯爷吧。”圣女淡淡地道。
孔任点头退下,便在这时,东岳君的幼子荀季子大步走了过来,呵呵笑道:“圣女殿下,可有什么需要效劳的么?”
“哦,没什么。”圣女略一点头,朝一片绿柳丛中走了过去。
荀季子急忙跟了过去,笑道:“圣女殿下可是贵体有恙么?大荒名医尽在旸谷之中,便是在下,也颇通医道,不如为圣女诊治诊治。”
圣女愕然,淡淡道:“有劳少君了,我只是想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