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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善长打断了宋天桥的话道:“师伯,我怎会不知你所想呢?不过是想咱们蓝水派中兴无望,既然遇见魔道之事,不妨起个头儿和他们对上,日后也好能有一两人以功德飞升,是不是?可是师侄觉得,便是有那事儿,也轮不到咱们这几个人出面。他们仙都派势大,如今自己门下弟子又没什么紧急,等他们人来,也不用咱们再帮忙,何必现在跃跃欲试,给魔道以口实,万一引火烧身却是不妙。再者,我看那洞真子说话间眼神闪烁,并且不时要由他身后四个师侄提点,恐怕他的话也不尽不实啊。师伯,你看呢?”
宋天桥轻轻叹了口气,要中兴蓝水派的愿望,谁还能比他更炽烈啊?当年他把掌门位子让给师弟吴天元,一是觉得他比自己更有前途,二是想自己没有掌门职责在身,可以天南地北的多走一走,为本门做些事情、找些机会。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后一辈的弟子都长大了,自己年年游荡,也没个什么成就,怎能不叹息?眼下有个机会,若不利用,着实对不起自己多年来的辛苦啊。
想到这里,宋天桥不禁坚定地道:“我意已决,善长须抛开门户之见,对付魔道妖人,万勿被一己之心耽误咱们蓝水派的前程。”
姜善长叹道:“谨遵师伯法谕。”
他这么说话,却是见外了,宋天桥叹了口气,回身到众人身边道:“诸位,今日既然得见魔道中人如此猖狂,你我两派联手,定当尽出全力,抓捕首恶。洞真子道友,以为如何?”
洞真子感激道:“谢宋仙长援手,我仙都派必然感激宋仙长高德。”
宋天桥又对姜善长道:“善长,你说魔人在洞真子道兄处没能得了好处,随后来的几位佛门同道也不见了踪影,他们会往哪里去呢?”
姜善长笑道:“如此,什么感应掐算都没了作用,只好扶乩。”他说着话,看着宋天桥的小徒弟吕善清。这吕善清年仅四十不到,入门三十多年,却是全派之中最善于扶乩(JI)的弟子。
吕善清点头,双目一张一合,似有雷电在其中闪了一闪,大袖一拂便摆开了阵势,就地弹腿坐下道:“上天雷神电母,且听弟子祈祷……”后面的话越说越不清楚,大抵是雷神电母在天上,耳目清明,世间恶事都看得清楚,有些不愿去管的事情大可交给弟子们出手,定会办得妥妥帖帖。许琼在下面运足了耳力去听,大概听回来这么一点,不禁心惊肉跳。这个年代又有半仙又有修士,后世见到的那些假骗子手中的把戏在他们这里却是必定会起作用的,搞不好这个什么蓝水派弟子真能把他揪出来呢?到时候真地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他们脚下,还不是藏挺严实的那种,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许琼苦笑了一声,看看身便双目紧闭的慕容覆水,实在不知今日会是个什么了局。
许琼在下面犯愁,却不知上面的人也都在犯愁,依吕善清平日的经验,上仙神念早就该附体下来了,这怎么念了半天还没动静呢?旁边一圈人虽然知道扶乩这种事情,可是毕竟都经验不多,拿捏不准这其中的奥妙啊。
吕善清念叨了半天,一直不见动静,心中不禁对今日之事起了疑惑,他对扶乩这种法事知之甚详,其中弊端也摸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一条,要想欺骗天上神明的话,那是绝对不会被原谅的,轻则是不来,重则就是天谴,可万分马虎不得。所以念叨到后来,吕善清已经悄悄撤去了功法,只是胡乱念叨而已,反正旁边的人也不知道。
宋天桥是其中等得最心急的人,见吕善清一直没了动静,不禁悄悄碰了碰姜善长,姜善长也十分好奇,悄声道:“往日没这么慢啊……”
正说话间,忽然吕善清的身体一阵抖动,大家都知道,这是神明上身了。可是姜善长无意中看见吕善清的眼睛,立刻大惊失色,因为此刻吕善清的眼神竟然充满着惊恐,而不是向往日一样半闭着似醒非醒的样子。姜善长轻轻扯动身边师弟和师伯的衣袖,几人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吕善清抖完了,却忽然一抬手,面前准备好的竹枝和洒在白雪地上的细土早被一掌拍地翻飞开去,然后吕善清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
宋天桥看得脸都变颜色了,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洞真子则面无人色,生怕被人知道是自己撒谎把道人作魔人,不住回头看身后的四个师侄,四人也畏畏缩缩地向后躲去。
许琼根本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只听后来那人念叨着就没了声音,又过了会是一声惨叫,心里猛一冲动差点出去看看。正好这时慕容覆水轻轻动了动,许琼听见他呼吸加快了一些,心跳也渐渐回复了正常,忙扑上去掩住了他的嘴,并且用自己的神识把两人包裹的更严实一些。
慕容覆水一醒来发现许琼捂着自己的嘴,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边侧耳倾听着上面传来的大呼小叫,一边放出自己的神识去接替许琼,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许琼小声把自他昏迷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说了说,自然不会详细解释自己怎会认识花振芳、鲍自安等绿林大道的,然后问慕容覆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慕容覆水叹道:“要说那个老家伙,一看就是上百年的修为了,虽然笨得可以,毕竟也挺能熬,我一时打不过他,感受到有神念扫来,只好速战速决,却是……这功法可从来没用过,内息一岔,真元分崩离析,幸好我有准备,好不容易这才聚合起来。”说着便开始用神念画符。
许琼见慕容覆水面前开始凭空出现光线组成的符纸和线条,不禁叹道:“师兄好强的修为啊。”
慕容覆水苦笑道:“什么强不强的?老和尚那么厉害都能被你打跑,我这算什么?要知道二十年来,我可至少有十几年拿丹药当饭吃的。”许琼立刻醒悟过来,道心是水桶,真元是水,桶再深再结实,可是水不满也是没什么厉害道法可以使出来的,暗自里下定了决心,今日若是能侥幸脱身,必定要努力增加自己实力啊。
看慕容覆水画着符,许琼担心地问道:“师兄,这是隐身符么?效用如何?”
慕容覆水道:“效用倒是不错,可惜上面那群人里面似乎有两个厉害的,能否躲过去怕也就是五五之数,咱们还是再等等,若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