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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宁惊呼道:“剖腹挖心!”彩虹也同时惊叫,转眼两人便又想到,哪来的仇人呢?
射月见她们又疑窦丛生,知道有些事情告诉她们也无妨,便道:“其实老爷和夫人并非什么病故,实是那个魏伯阳投宿那天正好有人买凶行刺,漏夜潜入宅子把老爷和夫人都……都……都杀死了,出去却被那个魏伯阳抓个正着……”
话没说完,彩虹已经一声尖叫,吓得哭了出来,雨宁也惊的有些浑身颤抖,却比彩虹好些,伸手抱着彩虹,只是轻轻摇晃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射月心中暗叹,看来这两个小姑娘需要好好哄一哄了。唉!她们的年纪还要大一些,可是心里素质却远远不如许小公子了。
…………………………
许小公子已经磕完了头,坐下看着魏伯阳递过来得厚厚一叠供状,里面除了卢沐彦受雇前来杀人的始末之外,尚有他从记事到现在做过的所有能说得上来的事情,包括所参加的杀手集团的组织情况、江湖地位等等。本来魏伯阳对卢沐彦所属的组织就有所耳闻,但也不是十分清楚,现在既然抓住了舌头,自然要问个够本,加上李柏毓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起来,许府中管事的都被俩人说服同意采取保密措施之后也有些无事可干,闲来就逼问卢沐彦做个消遣,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要给许琼看的,日后他想找九重楼去报仇也方便一些。
许琼现在不但内功突飞猛进,而且步入了修行的门槛,看东西的记忆力基本上是超凡脱俗的,看一遍就记个大概,然后长叹一声,除了受雇杀人那一节的供状之外,别的全扔进烧纸钱的火盆子里烧了。
大家一起陪着他看着火苗雄起又渐渐黯淡,也都陪着叹了口气。
半晌,许琼才道:“燕先生,依你所见,家父可托生否?”
燕原生笑道:“这个却是难倒小人啦,不过依小人所见,许大人一片赤胆忠心,怎也不会在幽冥界里默默无闻,许多天官仙吏便是由忠直而得善果。”
许琼默默无语,只是发呆。
此时魏伯阳也站在一旁,见许琼身边的专业人员算不出这个,不由拱手道:“许公子,魏某的那位兄长也约略懂些此道,只是他身体尚且欠佳,不妨等个几日,待他回复一些精神,与公子仔细推演一番?”李柏毓确实还未复原,不过他也是出门迎接过许琼的,一眼就看出许琼不是个一般人。同是以“掐算”为主要技能,他和燕原生的门路也大不一样,燕原生是靠灵感,他是靠算法推演,看许琼只是用上比较高深的相术,由于许琼太不平常所以只能看出他不简单而已。许琼精神好些之后,魏伯阳对双方作了介绍,李柏毓便借口尚未康复受不得风先回房去了,回去推演了一课,得出了一个使他目瞪口呆的结果,忙写了个纸条打发人偷偷塞给魏伯阳。
所以现在魏伯阳也已经知道许琼的身份了。
当然,毕竟世上像燕原生、李柏毓这样的人本就没几个,燕原生的同类也许还更多一些,李柏毓的同类在俗世中可就基本上找不到了。不然天下事也就没什么可图不可图的,找人一算便罢。
许琼却不置可否,想了半天,忽然站起身来道:“把那个卢沐彦给我带过来!”然后又“扑通”一声跪在灵前。
鲁三齐四忙亲自出去带人,旁观的人也都肃然,却不知许琼心中是什么想法。
此时的许琼,心中真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光是感情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而且整个精神也开始迷糊起来。可是不管是清楚还是迷糊,他都知道有些极其玄妙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
就在他从门外想起许夫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并且被那句话没来由得深深感动之后,他的记忆就像放开了一个闸门般,熟悉的、不熟悉的、从没见过和听过的回忆便一股一股的、令他措手不及地流入了心田。
三岁的许琼,在许天行的教导下初学《百家姓》的情景……
四岁的许琼,在许夫人的惊喜目光中自己穿衣的情景……
许琼不知道这些情节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到了自己的心里,甚至随着这些回忆的产生而有些这个时代人本该具备的基础知识也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
这些回忆并不是像电影片段一样从第三人的视角展现,而是在回忆中,他知道自己就是许琼,眼前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的母亲,他知道那件衣服自己穿着很困难,他读到百家姓中某个字的时候总会出错,所以每次背诵的时候都小心着那个地方,可是到了节骨眼上到底会不会出错还是要看运气。
不管是走路的时候,还是在苦思冥想的时候,或者在许天行夫妇灵前磕头的时候,那些记忆都会在不经意间跳进许琼的脑海,把他正在试图平静下去的心弦再次拨乱。
许琼想抱住脑袋不要再出现那些幻觉,可是他做不到,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他不愿意露出那种想不起来或者不愿想起来的样子给别人看。
然而记忆仍在不时地出现在脑海中。
五岁时……五岁半时……七岁时……
许琼一直在苦思冥想着,不管他正在干什么其实都一直在想着这些记忆是从哪里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进灵堂的时候雨宁和彩虹被手下排除在外,也没在意射月悄悄从他身边离开了,甚至要杀掉卢沐彦报仇的想法也只是一闪,然后不由自主地照着做了。
现在他又跪在许天行的灵前。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出了最后一幕,似乎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副画卷。
他从高空上看见身材小小的许琼正在从悬崖上坠落……
一瞬间他变成了正在坠落的许琼,万分的惊恐包围着他,他伸手胡乱抓着,可是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抓到。
坠落……
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