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蚓椭道自己的身世会对以后的布局和人生计划有个很好的开端,许琼愿意这样。燕原生的事情是个导火线,就算没有这个素未谋面的活神仙,许琼也是要逼向二或者鲁三齐四把这个秘密原原本本交代出来的。
许琼默默跟在向二身后走着,却见向二一路走到后院,左右看看,便向自己房间旁边的屋子走去。
“因为屋里有射月?”许琼一瞬间就明白了,由于这件事情非常机密,甚至可以让四大高手隐名埋姓的当自己十年保镖,这一定是天大的事情。于是立刻喊道:“射月!”
射月轻轻盈盈地从屋里走出来,先向向二见礼,唤声“向二哥”,向二点头,然后射月向许琼柔声道:“公子有何吩咐?”那柔美到骨子里的声音体态差点让许琼脑袋充血炸开,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脸红,然后道:“向二哥与我有要紧事情商谈,烦你在外面放个哨,看住了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射月点头。
许琼跟着向二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道:“记住很多高手可以隔房辩音,公子我就是个中高手。”射月白了他一眼,高傲地一仰头,许琼馋涎欲滴地盯她如天鹅般优美的颈子一眼,进屋去了。
向二已在屋内等着,却是背对着房门。许琼进屋,笑道:“向二哥似是有什么指教,便请吩咐。”向二却一动不动,许琼也很有耐心,就这么站在门前等。
忽然向二像是想明白了一样霍然转身跪地道:“向文忠参见王子,请王子恕臣下欺瞒之罪!”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许琼看着向二半天,也不上去扶他,只是心中飞快的转着念头。而向二也不着急,像他这样层次的高手,等闲跪在这几个时辰也是丝毫没有问题的,他知道许琼需要时间接受,或者是需要时间去考虑下面的问题。
许琼默默看了向二许久,才上前俯身扶起向二,淡淡道:“向二哥何须如此?许琼怎会怪罪于你?”然后自己先坐下,指着傍边的椅子道:“向二哥,坐。”
向二恭恭敬敬道:“适才向某那一声王子,公子与我之间便再非什么主仆关系,而是君臣,便是情分再深,也不敢僭越!”
许琼大笑道:“主仆是何物?君臣又是何物?向二哥尚且未与许琼说清,那么在许琼看来就更没有什么分别。何况许琼乃是修行之人,这世间的礼节本就看得甚轻。这多年来承向二哥照顾,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其实。向二哥若是再见外,又教许琼如何自处呢?”说完也要站起来。
向二忙躬身道:“公子安坐!向文忠谢公子赐座!”言语之间甚是感动,说完也坐了下来,倒没什么大拘束。
许琼缓缓伸手倒了两杯凉茶,道:“如此,便请向二哥赐教,许琼洗耳恭听。”
向二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如此,便从十年前说起。属下向文忠,当年乃相王府记事参军,囿于身份所限,更早的前因也知之不得。那一年,乃是长寿元年……”许琼插嘴道:“是十年前罢?”向二点头道:“便是整整十年前!那天也大概便是这个时候,天气渐凉,一日属下早起出门练功,见到相王也在花园里出神。我向他行礼问安,相王忽然问属下:‘文忠,你在孤王府中,也有不下十年了罢?’我答道:‘回王爷的话,属下来到王府不过七年,终日碌碌未能尽忠。’王爷笑了笑道:‘孤王记得,你乃是华山派出身?’属下应是,王爷沉吟许久,拉我到僻静处,问我道:‘我与华山派几位老师私交甚厚,文忠你想必也甚是清楚,眼下朝中奸佞小人甚多,王府中苦无忠心的得力人手,文忠在此支撑大局好不辛苦,却忽然有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体,若是派你去办呢?一个不成又怕殃及你华山派本门,教孤王好生为难。’我便道:‘武氏一族屡次欲害尽皇族股肱,敝派师长便是有见于此才命臣下等人入王府来日夜守护王爷。身为大唐臣子,当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何须计较一人一派得失?只恐事体重大,属下应付不来误了大事,却绝无退缩之心,请王爷明鉴!’王爷听了沉吟许久道:‘只怕这件事情交给你做了,日后好歹都没个结果,文忠衷心甚笃,却只恐你我君臣永无再见之日。’我答道:‘文忠忠心为大唐国,王爷无须忧虑。’于是王爷便叫我先回去歇息,听令便行。”
说到这里,向二唏嘘不止,许琼端茶双手奉上,向二感动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顿了一顿,向二又道:“过了二三天,王爷又召我去密室,同去还有李大哥,李大哥当年是先帝太子府侍卫统领,那时是相王府录事参军,我二人同时到了密室外面,对视一眼,方知道此事决计非同小可,只因我俩一去,相王府的防卫便空缺甚大。不过当时我们都没言语,进去看时,发现里面除了王爷,还有狄相。”
许琼轻问道:“狄相?”向二道:“狄相便是狄仁杰狄大人,他时任地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许琼稍一错愕,便明白了狄仁杰的官位一般称呼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是唐朝的一种宰相官位。向二接着道:“狄相见了我们,便询问我们的出身履历,甚是严格,除我二人外,还有鲁三和齐四,只是当时我们并不认识。鲁三乃是蜀中唐门嫡系子弟,名叫唐燕青,因与当时的唐门大少不和发生争执,一怒之下离家参军,后来被狄相看中,带入京中来。齐四却是个大人物,虽止十六岁,我们四人之中却以他官位最高,时任幽州大都督府司马,我们这几日便是等他来。”许琼听到这里轻“唔”了一声。
向二沉声道:“现下想来,王爷与狄相安排齐四在这里,当真是用心良苦,有齐四在,我们几人底气又硬了几分,再者若无齐四,现下狄相已归天多时,公子要回复身份却又难了几分。他本姓薛……”许琼断然道:“如此定是薛氏的后人了?果然,果然,我正纳闷这渊源何在……”他想的却是骊山老母的事情,骊山老母说许琼与她有些渊源,故而肯现身点拨,如此说来唐代樊梨花的传说却是真的,樊梨花是薛丁山的夫人,薛仁贵的儿媳,同时又是骊山老母的弟子,所谓渊源,其实便是骊山老母与薛家的渊源了。向二也不知许琼是为了什么而恍然大悟的,只是接着道:“齐四名叫薛孟祺,乃是幽州大都督薛讷的儿子,他在这里,自然是王爷找到了薛讷,并且认定了薛讷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许琼不住点头。
向二顿了顿,接着道:“然后狄相便告诉我们,眼下朝中有位官员,肩负着一项极其危险的使命,这个人由于弹劾狄相不实触怒了武后,马上就被削职回家。当时我们还一头雾水,弹劾了狄相,狄相现在就在这里,难道是派我等取他首级?还是接替他那项使命呢?王爷又道,那官员姓许,名叫许天行。”说着那眼看许琼,见许琼神色如常,不禁心中暗道“我不及也”,然后接着又道:“我们四人便要趁他弹劾之事尚未事发先隐名换姓进入他府内,待得申饬一下,便随他回乡。只不过我们要保护的不是许天行,而是许天行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许琼叹了口气,沉声道:“此子便是我许琼了,只不知是何来历?”
向二叹道:“公子,你可猜想一猜想,许天行为了将公子抱入府中,却暗中派人将他的亲生骨肉丢入野外去,如此作为,可还算忠诚否?”
许琼默然不语。
向二又道:“幸好那孩子的事情王爷得知后已着人寻回,命专人善加抚养,可惜先天不足,养到三岁还不会说话,走路也不自如,七岁头上便已不在人世了。”两人相对嗟叹一阵,许琼奉上凉茶,向二继续道:“当时我们三人也大惑不解,便问狄相,是何人如此重要。狄相告诉我们,公子你乃是庐陵王的儿子。公子,时至今日,庐陵王已是当朝太子。”
许琼这回却愣住了,他本来已经想到自己身份一定非同一般,毕竟是个贵人,万一是那个倒霉王爷的儿子也说不定,谁知真就这么猜中了,可惜这结果还不如自己亲爹是个倒霉王爷呢,庐陵王李显可是上任皇帝唐高宗李治的几个儿子里最最倒霉的一个,虽然前后当了两任皇帝,可是一辈子都那么窝囊,死于奸夫**之手,还给国家留下个大大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