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电闪,转眼间暴雨倾盆,那个孤独旅人正好走到了“仙客来”客栈门前,于是便走了进来。意图避雨。石之轩朝门口望去,却见那人一身污泥,有如在烂泥里打了一个滚。甚至连脸上也污黄一片,看不出年纪和容貌,且双目紧闭,即便是讨饭地叫花子,也不会比他此时的形象更为凄惨了。小王立即赶往门口,挥手驱赶道:“去,去,去!死瞎子,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人淡淡道:“我不是瞎子,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罢了。”他这话说得颇为有趣,顿时便有几个坐在门边一桌喝酒的顾客笑了。
“好吧!好吧!你不是瞎子,不是瞎子。”小王也笑道,“你先走远点,晚边再来要饭,不要倒了这里爷们的胃口。”
“这位朋友的帐算在我这里。”石之轩忽然开口道,“替他开一席,有什么酒菜只管上,断然少不了你的银子。”
小王听闻此话,不由得一惊,一脸诧异的朝石之轩望来,意图求证他究竟是喝多了酒后胡言乱语,还是当真有意如此。那人却毫不领情,仍旧是用无喜无悲地语气说道:“我不是乞丐。”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轻轻一摇,里面“哗哗”做响。
石之轩见状,也淡淡道:“到是在下冒昧了。”
顾客便是老天,有钱便是大爷。尽管这位一身污泥的客人形象极为不雅,但开门做生意,历来也都是认钱不认人的,即便是浑身脓疮地乞丐如果抱着金砖而来,也只会被当成一身华衣的贵人老爷来招待。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但小王还是瞬间笑容满面,热情洋溢的招呼此人入了靠角落偏僻的一桌,又滔滔不绝的介绍起酒楼地特色酒菜来。那人也不说话,将钱袋直接朝桌上一倒,里面倒出来几十个铜板,几十个面值一文的铜板,他数了九文铜板留在桌上,其他的却又收回钱袋之中。小王顿时气得脸色发黑,先见他气势不凡,信心满满,原以为钱袋里面装地都是金叶子,至少也该是银子,却不料竟然都是一文钱面值的铜板!铜板啊!在古城第一酒楼吃饭,竟然想用九个铜板点菜付帐,当这里是街边的小摊小贩么?
小王怒不可遏,正要发作,忽然眼前金光一闪,一物已经落入手心中。小王伸手一看,却是一片金叶子,于是转头朝石之轩那边望去,却见石之轩朝他微微点头。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钻入小王的耳中:“不要做声,我替他付帐。酒菜尽管上。”小王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这位谢神医居然还有这等神奇的本事,小王曾听那些南来北往的江湖豪客们喝酒谈论吹嘘卖弄过,这种神奇的功夫叫做“传音入密”,必需要有极为上乘的内功修为方可办到。不过很快小王便将心思放到了手中那片金叶子上去了。一天之内,竟然接手了两片金叶子,这是多么大地财运啊!看来老板再不给自己加薪,简直天理难容了!小王立即欢天喜地的退下,张罗酒菜去了。酒楼厨房里的大师傅效率还当真高得惊人,不多时,一道接一道的热菜便流水般送上桌来,还有美酒一壶。那人似乎对于九文钱能否点这么多的酒菜并不疑心,闭着眼睛只管吃喝。常言道“瞎子吃混沌,心中有数”,这家伙理当明白,这里的酒菜绝对不可能廉价实惠到这等地步,不过却也不说破,看来是存心装糊涂,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石之轩自问不是什么老实忠厚的纯良之辈,今日里却不知为何要鬼使神差的做出这等无由的善事。自己想来也觉得一阵愕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见投缘也还说得过去!”石之轩暗自思量道,“或许,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行必善’?”
“咚咚咚”,楼道之上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地脚步声,显然是有重量级人物要下楼来。果然,一个满脸富态。一身肥肉的大胖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正是这“仙客来”酒楼的老板。胖子下得楼来,目光立即便望到了角落里的那一桌。也是那位泥中人的确太过显眼,一身污泥与这高雅格调的酒楼显得格格不入,想不引人注目也很难。胖子城府颇深,虽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也没有立即发作。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人有什么值得尊
重视的地方,桌上除了酒菜,更有九文铜板一字排开不知所谓。胖子心中暗道:“这伙计瞎了眼么?这等人居然也敢放进来?”
胖子收回目光,从那人身边走过,正要到厨房里寻那伙计痛骂一阵,不料那人却停止吃喝,突然开口说话了。“你心中充满了怒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