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戈从河岸长出身形。交战双方见到他,全都吃了一惊,然后,不约而同地,双方指挥官发出了退后布防的命令。如火如荼的战事霎时间偃旗息鼓,中间数十米空地上,留下十来具士兵尸体,一两个伤重未死的仍在低声呻吟。天戈缓步走到空地中间,对恃双方不约而同又退后十多米。他身后那条可笑的长尾巴,带给他们极强烈的震撼和恐惧。
他将目光转向忘归之野的人,可惜,在他们眼睛里只看见敌意和防备;帝**队之中却站出来几个人,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为首的人正是老熟人中队长。
“……奉总座之命,在此追击消灭逃窜之敌。不知统领有何吩咐?”
“我的命令,你们肯听么?”天戈轻轻一哂,心知他们眼下在人前如此做作,都是因为总座的吩咐。
中队长又行了个礼,脸上的笑容逾发灿烂亲切:“总座吩咐过了,倘若追击过程中遇到统领,接下来整个战事,须得听从您的指挥。”
果然!天戈心中叹息。眼下只需轻轻吩咐一声,干戈自然止息,可是自己加入帝国青翼部队的事,也就跟着水到渠成,生米做成了熟饭。看来总座深谋远虑,早已预料到眼下的情形,要在心理上进一步巩固战果。只恨自己明明知晓,却不得不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昭云呢,哪里去了?”
“他另有要事,已经离开原野,到了别处。”中队长不露声色的回答,心想这家伙突然消失得倒是时候。天戈听到耳里,却以为是总座的专门安排,没有想到其他。
“收兵,回小镇整顿休息。”迟疑半晌之后,他终于对他们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遵令!”中队长的回答,响亮而又干脆。天戈见他一脸不出所料的得意神色,趁他转身的时候,在耳旁轻声道:“倘若我的命令是‘收回兵刃,不得有任何攻击或防御行动’,你待如何?”
中队长大惊失色,这才明白总座所说“接下来整个战事听从指挥”的真正含义:倘若天戈心中不忿,要报复当初遭到囚禁审讯的仇恨,兼发泄这些日子累积下来的诸多不快,眼下这里三百多人,将没有一个能够生还。他苍白着脸,转身灰溜溜地迅快离去了。
这场战斗中,帝**队占据上风,自然要走就走。五长老与三大家族为主的战士们静静据守旁边,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正迟疑间,天戈回身没入伏龙河中,踪影不见,他身下的水流紧跟着倒卷回去,只剩下遍地的水坑和洼地,光闪闪的映着日光甚是晃眼。
“咱们这一次,算是被他救了一命吧?”队伍中有人悄声问道。
“哼,无论他如何补救示好,我都不会心存感激!帝**队恶行恶绝,他若真心向着我们,为什么任由他们就这样平安离开,不替那冤枉死掉的三百多名战士报仇雪恨?”
湖沿上,当初被俘的三百多名战士尸体仍然触目惊心的横在那里,并且正在腐坏之中,有的已经缺损了部份身体,秃鹫与乌鸦在这里飞来飞去,死亡的恶臭笼罩着整个湖滩。五长老留下一小队人,将他们全体掩埋之后才离开原野。虽然,通往龙潜湖出口的地道已经被帝**队设法毁掉,可是眼下水怪身负重伤,从那里的出口直接离开是最佳选择。
身下风翼碰的一声,终于彻底停止,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往前一冲,这下子牵动了身上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真是眦牙咧嘴的疼痛!端木秀的眉毛眼睛全都挤到一起,心里埋怨开动这辆风翼的那个笨手笨脚的家伙。
满载行李货物的几十辆风翼沿着选好的营地周围停成一圈。它们是忘归之野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具体工作原理跟西羽前些日子开过的翼车一样,只是相对简陋得多,不能上天。
在周围安营扎寨的嘈杂喧嚣声中,头顶车门打开,离火明光那个笨家伙脸上带着最纯洁最亲切的微笑,递给阿秀一份香喷喷的食物,还有清水:“开饭啰,阿秀哥,我驾车的技术还可以吧?”
“嗯,还可以!”才怪呢!阿秀心想。冲着脸上那渴盼的笑容,还有面前香喷喷的食物,他的后半句话姑且咽回了肚子里,演变成另一句无关痛痒的问话。尚未成年的孩子最需要鼓励了。
“怎么你忽然想起学开风翼?”
“嘻嘻,我前些日子曾经跟人坐过一次翼车,感觉刺激又好玩,于是学着开风翼,果然很是有趣,此后便一直开着。司马长老也夸我学得又快又好。”明光脸上绽开了笑,丝毫没有怀疑阿秀对他的评价,殊不知阿秀心里早已将那个带着明光坐翼车的家伙从头到脚问候了一两遍。
“明光,最近你爷爷奶奶不在身边,做事须得慎重一些,要注意安全,把握好分寸。”
“我知道!而且一向都很注意。”明光有点不高兴,道,“怎么你说话的腔调跟长老们差不多?我已经不小了,还有半年就满十六岁了。”
“唉,是啊,一晃眼,明光你很快就是大人了!”阿秀无奈地感叹道。他却不知,离火明光这段时间学开风翼,心中实有说不出的苦衷。原来明光因为祖父跟天戈如同父子般的亲密关系,在同龄伙伴中一直受到尊重,风光无限,不料最近形势逆转,接连发生的若干大事,弄得他在小伙伴中简直抬不起头,这才以自己即将长成为由,主动要求做司空长老的学徒,为原野出力,没有跟祖父一道撤离。
“怎么今天队伍这么早就停下来休息开饭?”阿秀又问。
离火明光一直等着这句问话,闻言搂住他胳膊,欢然道:“我们已经穿过沼泽了,今天下午休整半天,天黑之后开野火晚宴。”
看见明光如此兴奋,阿秀心里也颇高兴。以前在忘归之野的时候,只要没有卡罗其入侵,隔上三五天十来天,就会举行类似的聚会,当时阿秀成天忙于习武,很少参加,却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欢乐与喜庆;帝**队入侵时间并不长,可是这些日子经历生死存亡,几乎天天愁云笼罩,现在想来,这样的欢乐竟似上个世纪的事情。
宿营地傍着一个较大的湖泊,水光潋滟,树木青葱,景致甚美。夜幕降临,整个营地篝火冲天,华灯高悬,欢歌笑语随着湖面的清风远远传了开去。这一次南行的一千多人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