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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野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脸胸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或者不舒服的地方,于是也瞪大双眼瞧着身旁诸盗。
看见他一脸迷惑的样子,一名盗贼伸手指了一下头顶,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提醒说:“您的头发……”
呼野海也觉得头上似乎有些异样,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这一摸之下,头顶长发连同束发的短带一齐倏地垂掉了下来。
呼野海头脑里“嗡!”的一声,回想刚才敌手突然袭来之时,自己虽然立即挥刀格挡了开去,仍然觉得头上微微一震,只是后来丝毫没有疼痛骚痒之类的异常感觉,也就将它忽略了过去。
他拿起那根束发短带,细看之下,发现上面打横一道光滑的切口,应该是被利刃划开的,切口下方却有两三根极细的丝线,断处并不光滑,显然是后来才自然断裂开来的。看来,敌手刚才突袭的那一刀,已经准确地击中了自己头顶,倘若它再往下低几分的话……
是自己反应够快运气够好,还是敌手特意手下留情,这次只是略微警告一下自己呢?
倘在以前,呼野海只会得出前面部份的结论,根本不可能产生后面部份的念头,不过,在亲眼目睹并体会了天戈令人难以想象的身法和本领之后,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甚感自负的武技,竟然也有了些微的动摇。有句古话曾说,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沙海虽然辽阔广大,毕竟只占了整个大陆的一小部份,当然,它更加不会是整个世界!
第十四章亡月之战
第十四章亡月之战
呼野海找了一根束额发带,将经历了一刀之险后变得长短不齐的一头乱发勉强捆束在额头周围,不让它们遮挡住视线,一面瞪大眼睛搜寻着可恨而又可怕的敌手踪迹。刚才的突击挠乱之后,他已经离开了先前站立的矮树之颠,不知藏身到了何处。
周围的群盗显然也是同他一样的想法。刚才光芒大盛之时,众人在难以发现危险的惊惶失措下,好些早已瞄准了目标的箭矢顿时离弦而出,这时自然要查看结果;况且,敌人已经越过自己这边辛苦多日才布置好了的防御设施,虽然目前仍是己众彼寡、但对方身手极为高强,倘若他就此躲了起来,只在暗处进行偷袭,凭着他刚才展露的犹如鬼魅般难防难挡的迅快身法,再充分运用这里处处岩洞木石的有利地形,己方本来并不熟练的防御阵形非乱不可。这样的可怕结局自然要尽力避免。
呼野海的心中突然感到后悔。倘若先前敌手现身树顶并向自己挑战的时候,自己立即上前应战,是否就不会出现这种眼看就要全军溃乱的危险局面了呢?
人算真的不如天算哪!自己平素自以为聪明,尤其精于筹划计算,只是千算万算,仍旧没有估算到会出现当前这样的情形。
就在群盗极其难得地鸦雀无声、齐心合力共同寻找敌手的时候,耳旁又传来了一声爽朗豪迈的长笑。这长笑声传入正在屏息敛气步步提防的一双双耳朵里,显得分外刺耳,令人暗暗惊心。
众人循声望去,天戈正悠闲地坐在刚才那株矮树的一根枝干上,背靠树身,那柄长大的佩刀光闪闪地斜插在一旁。显然,刚才群盗惊惶失措下胡乱放射出的那阵乱箭已经尽数落空。
感受到众人注视的目光,天戈伸手将佩刀持在面前,轻轻一吹,细细的几根发丝从刀身上飘然飞起,缓缓朝地上坠落。明亮的千月照耀下,以群盗长年驰骋沙海练就的过人眼力,甚至连飘然坠落的发丝数目都历历可数。
群盗的眼睛不禁齐刷刷地又落在呼野海刚刚被迫披垂下来的一头乱发上,默默地不作一声。
呼野海做惯盗首,对于群盗注视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这番置身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破天荒地觉得脸上**辣的颇不自在。如此狼狈的处境可以说是生平第一次遭逢,以他素日的聪明机变,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应付才好,只好硬起头皮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轻松样子,对群盗的目光视而不见。
天戈微微一笑,收起佩刀,身子一纵,轻灵地落在山丘旁边一大片平平整整的空地上。
“疆土应当守护,贵客更要迎接!至于峡谷之中有没有人,是些什么样的人,这倒不用你们来操心。眼下头顶千月当空、潭面浮冰似镜,如此开阔敞亮之地,正好放手一搏。要打还是要走,呼野海你立刻放一句话出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询问!”
听到天戈这样的一番说话,呼野海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愁。这个冤家竟然放弃了对他来说最为有利的突击战术,一心一意只想同自己比试身手,他是为了自己那百战百胜沙盗之首的响亮声名,还是因为心怀鬼胎、另有目的,所以未曾注意到这种对他来说更加实际有效的战术?目前的情况下,首当其冲的要紧事乃是令对方不再继续体验这种突击战术的威力,倘若他因此尝到了甜头,乐而不疲,对于自己这方可是一桩相当不妙的事情。
呼野海连忙发出一声豪壮的朗笑,说道:“我方已经一再相让,贵方却一直步步紧逼!不过说到打架,我呼野海纵横沙海已有多年,何曾怕过谁来?来人但请通名,呼野海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虽然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场面话,呼野海也不曾将它轻轻放过。他询问对方姓名时,深心中仍旧希望凭着自己数年来经营情报工作的多闻广见,能够据此猜测出对方锲而不舍地向自己挑战的真实意图来。可惜事实紧接着证明,他的愿望再一次落到了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