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松开腰间的绳索,小心翼翼地缓缓坐了起来。树上的生活对他来说也并不陌生可怕,他可不是那种平日里只知跟在长老们的身后,或者只呆在宽敞明亮的书院和房舍中的人。只是一个人处在自己从来未曾达到过的高度,现在又是白天,四野明亮,朝下一望,竟然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心中砰砰而跳。无论如何也难以像平日里那样闲适自在。
西羽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那个大包裹,不过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却不方便打开它,只怕万一自己把持不住,里面的东西就哗啦啦全都作了自由落体。这些本身蕴藏着巨大能量的东西,在这样的高度掉下去,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变故。
他又在旁边找到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一些食物和清水,还有一大一小两张地图,一个司南,一柄刃口稍长的匕首,此外还有一些日常应用的杂物。
他将司南和匕首收进怀里。这时已经有点饿了,于是一面嚼啃着坚硬得相当难以下咽的食物,一面打开那两张地图。
那幅大地图竟然是一张相当珍贵的忘归森林全图,其全面详细的程度远远超过西羽曾经看到过的任何一张关于忘归森林的地图。西羽入迷地细看了好一阵,这才将它收起,打开另一张相对要小一些,只描画了自己所在位置及附近地形地貌,但是更加详细的忘归森林东面局部图,那上面还曲曲折折地标出了自己的返家路线,附近及路途中一些巨大的危险所在,更在上面直接说明,笔划略显仓促,显然是天戈昨天晚上待自己入睡后临时匆匆描画上的。
西羽细细研究这幅地图,一面回想并推测着自己昨天随天戈入林时的详细路线。半晌,他终于得出结论:两条路线应该是一致的,也就是说森林虽然辽阔广大,能够安全进出其间的路线其实并不多。
昨天晚上天戈临走前曾警告自己说,千万不要在森林中乱闯,那样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自己昨天随着天戈在林中走了一天,却未曾遇到一处危险,可见危险的分布自有一定规律,不知道的人随意乱走,自然容易送命。
图上的返家路线虽然标记相当清楚,但却只是在图上,实际到了林子里后,昏昏沉沉早已不辨日月星辰、不分东西南北,地上可没有清晰的路标将正确路线指示出来。
况且自己昨天跟着天戈一路前行,他可没有看过地图。森林中也并没有专供行走的道路,他是怎样判断出脚下的路线是相对安全的呢?什么,他认得那些树,或者说他在部份树木身上作下了标记?真是开玩笑!森林里最不缺乏的就是树了,树木也在随时成长变换之中,万一他认作路标的那棵树因故消失掉,或者标记长着长着不见了,他岂不就迷路了?而且,如果以树为路引,他为什么不干脆地将那些作为路标的树木标注在地图旁边,并注明这些树木的共同特征,便于查找索引?更何况,自己昨天一直同他在一起,周围又这么黑,可没有见过他一路摸索着试图去认识哪棵树木。
西羽默默地注视着地图,一面细看,一面思索着。突然,他双眼一亮,终于发现其中的奥秘了。
他再细看地图,以证实自己的猜测,以及其中考虑不周到不完善的地方,同时将路线详细记下,再反复核实几遍,确认所记无误;然后,他开始推测天戈与那些青翼白翼们可能出现的位置。这个问题虽然较为困难,而且是按图索骥,并无可供参考的东西,不过凭着他对忘归森林奥秘的掌握,以及这些天相处下来对天戈的了解,以及天戈叙述中那些追兵的性格的推测,倒也挑出了好几个地方。他将这几处地方按自己推想的可能性大小一一标注并编号,然后又开始细细研究并熟记它们周围的地形以及可供行走的安全路线。
这一番准备功夫,足足花掉了约摸大半天的时间。虽然头顶天空中云层较厚,不见太阳,仍然能够从周围的景物判断出这时早已过午。
他将两张地图仔细收好,又进了一些食物补充体力,收拾起包裹准备出发。这时,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和天戈都极不小心地忽略掉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他仅凭自己力量和目前手里能够运用的有限工具,并不能够平安无恙地从这棵超级大树上下到地面去!
这棵树相当高大,西羽所在之处仅在它的中部稍高的位置,从这里朝下望去,已经看不清地面;树干极粗,靠近根部的地方恐怕五六个人牵手也合抱不过来,当然这是西羽的推测,因为仅凭他现在所在枝干处的大树主干,两三个他也合抱不来;树皮光滑树身笔直。总之一切的特征都极不利于攀爬。
在这以前西羽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爬树对西羽来说,正是一项经常修习的技能和娱乐,但是倘若这棵树大到了两三个他也合抱不来,而且还是这样的高度,这等级数的高难度运动倘不借助专业的工具,对他来说也就难以完成了。
天戈的想法也许正同西羽一样,只考虑到了前半部份,而没有考虑到后半部份;不过也未必,因为对他来说要爬上这样的大树只是轻而易举,也许他心中压根就没有想到过这个对于西羽来说很是重要的问题,而只从安全的角度来考虑和选择西羽的栖身地;或者他自信地认为西羽独力完成这件事的可能性极小,只消呆在树上等着他回来就行了。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与天戈探讨导致这个严重错误的真正原因,并且这也并不是一件要紧事,当前的现实是:天戈已经离开这里足足三个夜晚两个白天了,仍然没有回来,西羽需要独力完成这件大事的必要性正与日俱增,目前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紧急状态。
因为天戈留下来的清水和干粮眼看就要消耗完毕。在弹尽粮绝之后,西羽能够独力完成这项工作的可能性将更加小了。
西羽在这两天三夜中,已经降到了大树离地面最近的一根枝干上,对于剩下的这段大约四十来米的高度,他左思右想,考虑了许许多多的办法,却没有一个能够在这种场合下真正管用。实在是一筹莫展。
这几天他在闲暇之余,已经将一大一小两幅地图牢牢记在心里,甚至达到能够完全重新默画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