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一腔的热血转瞬间掉入了冰柜里,本不想理会,但漏水滴滴答答真是碍事,他不得不暂停动作,很不情愿的下床,想去拿个脸盆来接雨水。
“咦,外头怎么这么亮啊?”他好奇地贴着窗子往外头看,刚好看到怪异的场面……
榕树前,那个年轻庙祝兼乩童兼香肠摊老板,正发神经般的在大雨中乱跳,他手持着一块石板,高高举起,这么的巧,月光及闪雷全都聚焦在他手上的石板,无论他跳到哪里,月光及闪电就跟到哪里。
阿狗两只眼睛看直了,口中直呼:“老婆,老婆,阿杜起乩啰!阿杜起乩啰!”
他的媳妇起身穿衣,轻笑着:“你见鬼啦,阿杜会起乩,那太阳不就从西边出来。”
“真的啦,老婆……真是怪!怎会这样?”阿狗话一说完,他的老婆正下了床,也来到窗边时,咦,雨停了,闪雷也没了,乌云散去,月光匀匀地洒在大地之上。
他老婆凑到窗前,看到那个年轻乩童全身湿答答的,全身却像长满了虱子一般,抖个不停。
“夭寿喔,阿杜起乩啰!”阿狗的老婆拉开窗子,大声地喊出。
因为闪电大雨的关系,很多人都无法入眠,离阿狗家近一点的全听到喊声,才一下子,村尾各家跑出十多人,议论纷纷又让村头的人也全都醒了,这会儿,全村七成的人都聚拢在榕树前,对着紧闭双眼、全身抖动的阿杜指指点点。
“快,准备香炉,神明要出示旨意了。”太久没起乩,大伙都愣了,那德高望重的村长镇定地指挥大家。
阿狗结结巴巴的对村长说:“刚刚,我,我,我……看到异象。”
一些村人对着阿狗嗤之以鼻,阿杜起乩虽然是第一次,但也没必要这样大惊小怪。
“肃静!”村长喝止众村人,他详细地问阿狗,让阿狗把事情说明白,村长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不要等闲视之,我年轻时也遇到一次类似的景象。”老村长大声说,他想起当年,美军开始轰炸的前几天,这间庙的前任庙祝也是起乩,也是有着奇怪的异象。
就在这时,村人已由庙里拿出了一大桶的香灰,村长将香灰铺在榕树前,他跪下,全村所有人全都跟着跪了一大排。
村长持香喃喃地对阿杜说道:“‘天妈…神明在上,弟子施正盛恭迎‘天妈…下降……”
阿杜头一直摇,嘴边”呜呜”作响,突然拿起身旁的一把香,在那香灰地上画符了。
“咦,这是什么啊?”没有人弄得懂阿杜画出来的图案,那是一个六芒星,其中四个端点各别插上了一支香。
“村长,你说当年老庙祝起乩时,也有画出这个奇怪的图案吗?”有人好奇的问着。
“是啊,但是没插上这四支香!”村长直盯着地上看,他心中泛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天妈…的法力无边,当年美军轰炸时,‘阿兜仔…的****一个也没能打进来……”村长说起这个耳熟能详的故事,只要是这附近的人都听过”天妈接****”的传说。
“神明退驾了……”村长说到一半,说得正爽的时候,杜天化倒了下去,手上死死地抱着那块石板。
众人急把他扶起。
“阿杜,神明画的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啊?”众人问。
阿杜揉了揉眼睛,他看了看六芒星,抱着石板,没理会众人,只抛出了句话:“四二分出,世界要翻身了,唉……”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回小庙,留下一群错愕的村民。
众人听到世界要翻身这句话,脸色大变,一名村民小声地说:“村长,会不会是……阿共仔要打过来了。”
“乱说!你不要命了!是我们要反攻大陆才对。”村长大声喝斤着那人。
村民顿时紧张了起来,上一任庙祝起乩是因为要打仗,莫非……天妈再次示警,台湾和大陆之间要打仗了?
一传十、十传百,庙前成了鹿港地区最热闹的地方,每天都有人在小庙前、榕树下讲起那天起乩的经过,只有当事人杜天化反而理都没理会。
这件事惊动了有关单位,也传入了警备总部,在民国六十九年,还没有解严,加上是美丽岛事件的来年,”造谣”是件严重的事,很快的杜天化有麻烦了。
“天妈,不要说是保护村民了,连自身都难保。”村民们心里想着。
当警备总部的侦防车开入这个小村落时,家家户户紧掩门窗,每个人心中都有着恐惧,仗还没打起来,天妈也还没开始接****,小庙反而先遭殃。
“你是灵卡猎人吗?”警总的车子内出来一名高大的年轻人,直入小庙后对杜天化说了第一句话。
杜天化前晚喝多了,”哼”了一声,很不耐烦的说:“我是王八十三级,你也好不到哪里,乌龟十五级。”
这个警总的年轻人正是年轻时的田子房,他稍愣了一下,严肃地说:“你别嘻嘻哈哈的,如果你不是灵卡猎人,你会有大麻烦,造谣生事、为匪宣传,你没枪毙也要关个十年八年的,值得吗?”
“灵卡猎人?呵,什么了不起的,我倒是会石板制术。”杜天化眯着醉眼,带着不屑的语气,他是猎板者!
田子房伸出手,握了阿杜一下,”杜天化先生,得罪了,我想你不会把预言告诉我吧?”
“当然。”虽然杜天化满身的酒气,却是十分笃定地说,一点也不含糊。
“嗯。”田子房点头,手一挥,就要众人离去。
“处长,这嫌犯……”田子房身边一名穿着中山装、长得有些猥琐的警总人员嘀嘀咕咕的。
“啪!”田子房竟然反手给那人一大巴掌,恶狠狠地瞪了他两下,冷冷的说:“什么嫌犯!你眼睛给我放亮点!灵卡猎人是你惹得起的吗?”
田子房看了杜天化一眼,骤然转身,头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