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熙朝反身相救,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了那一棍,但也因为将自己的后背空当都露给对方。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不知从什么地方猛然刺进他的身体里。刺破空气的鲜血喷溅声和木清歌的惊叫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下格外的心悸。
北川美和子也变了神色,惊呼一声跑过来,对那个拿刀的冲上去就是一记耳光,然后用尽词汇痛斥他,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下手这么狠。
木清歌几乎是呆呆地抱住曲熙朝,双手紧紧地按住他的伤口,但是仍然无法阻挡那些鲜血将彼此的衣服浸透。
出什么事了?熙朝受伤了?
她叫着他的名字,他还能动,虚弱地抬起头,那样苍白的面孔上依然留给她一丝微笑。
“别怕,清歌,我会没事的。”他用尽力气安慰她,但是很快就晕厥过去。
北川美和子已经惊慌失措,大概她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冲到木清歌面前,语无伦次地说:“医院,哪里有医院?坐我的车去!”
木清歌紧紧抱着曲熙朝的身体,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不要!熙朝!不要昏过去!看着我!保持清醒!
她以为自己在喊,但这些都只是她心中的声音而已。这一刻,因为恐惧失去他,她竟先一步失语。
第五十六章
手术室门上的灯已经亮起一个小时了。木清歌蜷缩在门口的长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那盏灯。来往路过的护士们几次让她去换衣服,因为那一身的血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吓人。但她木然地全无反应。
北川美和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开始惊慌失措地反复问木清歌:“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木清歌没有回答,但是她的沉默更令美和子害怕。
木清歌的父母接到消息赶来,薛筱婷看到女儿浑身是血地坐在那里,吓得脸孔煞白,扑过来抱住她,“清歌,你怎么样?哪里在流血?”
“我没事……”她缓缓地开口,嘴唇早已干裂,声音更是嘶哑,“我没有受伤,是熙朝保护了我。”
木梓扬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问道:“曲熙朝在里面?很严重?”
木清歌还是愣愣的,“不知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薛筱婷连声问,“到底是谁下的手?”
木清歌转脸去看美和子——她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跑掉了。
低下头,她轻声说:“妈,我好累,但是我不敢睡。如果熙朝死了,我该怎么办?”
薛筱婷深深地震动,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她知道女儿和曲熙朝相爱时间已久,却不知道女儿的用情竟然如此深。
“不会的,不会的。”薛筱婷连声安慰女儿,拍着木清歌的肩膀希望给她信心。
几个人突然出现在急诊室的门口,一个冷沉的声音响彻四周:“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木清歌僵硬地转过脸去,疲惫的视力让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大概的轮廓,似乎是个很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
她张张口,依稀猜到对方的来历,“是曲先生吗?”
那个男人将目光调向她,“你是木清歌?”
“是的。是我给您打的电话。”她在努力集中注意力,组织语言,“熙朝在里面做手术,已经一个小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很难得这个男人居然如此镇定。
“是……因为一些误会。”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误会能把他送到急诊室来?”那个男人显然是不信。
“这其中的事情,我暂时无法说清。”她垂着头,“我很抱歉,请相信,熙朝受伤所带给我的痛远远重过我自己受伤,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今天是我挡住了那把刀。”
中年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熙朝会选择你,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来,不是兴师问罪的,而是要陪着我的儿子共渡难关。但是,如果一会儿熙朝的母亲责怪你,也希望你能谅解。”
木清歌诧异地看向他。视线中这个男人的影像已经渐渐地清楚起来。她想不到和曲熙朝父亲的第一次会面竟然是在这样狼狈悲痛的情况下,也想不到当她给曲家带这么大的痛苦之时,曲父居然还能如此明理地反过来安慰她。
第五十七章
“谢谢您,伯父。”她的视线里已经看到曲熙朝的母亲急匆匆地走向这边。她记得曲熙朝的母亲应该是叫文丽华。
此刻,文丽华的脸上已经全无血色,冲到急诊室门前就要闯进去,但是被曲父一把拉住,“丽华,里面在做手术,不要干扰医生的工作。”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文丽华惊慌失措地拉着丈夫的衣领,“熙朝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曲父搂着妻子,强行将她拉得远了一些,对随同而来的手下命令:“去车上把我带来的水和药都拿过来。”
急诊室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一下子,门口的人全都拥到医生面前。文丽华几乎扯破了医生的袖子,“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病人被人从背后刺刀,刺得比较深,已经刺破了肝脏,我们正在全力抢救,可能需要做肝脏的移植,所以提前通知家属一声,如果是器官移植,最好是由病人的直系亲属身上移植,这样排斥反应会小一些。”
“用我的身体。”文丽华急切地说,“我随时都可以的!”
木清歌动了动唇,本来这句话是她要说的,但是医生的那句“直系亲属”让她不得不保持沉默。她与他,即使再相爱,依然是没有血缘的两个人。
原来,什么山盟海誓,天长地久,生生死死的承诺都这样禁不起科学的考验。
医生对文丽华说:“好吧,你去和护士办理检查身体的手续,不过手术今天不会立刻做,只是你们家要做这样的准备。”
文丽华哭着倒在丈夫的怀里。
木清歌怔怔地看着她。曾经,她以为文丽华是那种万事都不能动容的冷情女子。从不曾见她为曲熙朝有过怎样的愤怒或喜悦,但是今日的文丽华,的确是一个伤心之极的母亲。
不由得她的心中更加涌起难以言喻的内疚。
“伯母……对不起。”她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对方,酝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