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大泽,实生龙蛇,你非区区井水所能容纳,”老人笑容诡异,压低声音在项空月耳边说道,“但你若怀异族之心,图谋我东陆王土,莫以为东陆没有英雄可以制你!”
“原来我的来历老师早就知道了,”项空月脸色苍白,唇边带起一丝苦笑,“我是自以为聪明了。”
“你的出身来历我都可以不追究,但是你要学我屠龙之术,必须守我两个承诺!”老人的独目盯死了项空月,眼神竟如一只苍鹰。
“老师请说。”项空月整理衣袍,拜在老人面前。
老人微微点头,俯下身凑在项空月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一阵风卷着雪片侵入屋檐下,那几句低语也被风声吞没了。项空月抬头看着老人,老人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
项空月又一次拜了下去,老人微微地笑了。
“五哥来看!”镇子上的酒铺里,打渔的卢炎忽然在窗子旁边喊了起来。
赵五拿了项空月的两个金铢,此时也不再想着打柴,懒洋洋地缩在酒铺里,和几个穷兄弟围着一个炭火盆喝热酒。这时候听见卢炎喊他,醉醺醺地跑了过去。
“看半山那片雪,”卢炎指着半山腰,“真没看过这样的雪。”
赵五瞪大眼睛看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阵细细的旋风,裹着无数的雪片,远看就是一条数百尺长的雪卷,仿佛一条有生命的灵物在半空夭矫。
“好像一条……龙!”赵五喝了口酒,喃喃地说。
云龙变第二章箜篌引
更新时间:2009…10…2223:23:38本章字数:13981
“家主,家主!帝都有信来,帝都有信来!”
外面的走廊上传来家奴的呼喊,伴着急匆匆的脚步声。
叶雍容缓缓地把掌中的一卷手稿放回书桌上,微微静了一刻,从容不迫地起身。书房中只点了一枝油烛,在墙壁上拉出她长长的影子,她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却绝不滞涩。
拉开门,夜风丝丝缕缕吹在她的脸上,满是清凉。满天晴朗,星月的光辉下东面北邙山巍峨如巨人的影子横亘在山居小宅的前方,微微泛着青色,又是一个春天。
去年春天的时候她还只是云中叶氏的小姐,而严冬霜降的时候,父亲在垂危中死死握着她的手,没能说出最后的话,就永远闭上了眼睛。于是叶雍容成为云中叶氏的家主,最后一个“名将之血”的正宗继承人,是个二十四岁的女儿。叶雍容知道父亲那时候想说的是什么,她将手伸进父亲稀疏花白的头发中细细地梳理,默默地点头,感觉着他的身体慢慢地凉下去。
身材颀长的女家主袖着手立在宽阔的屋檐下,默然远眺大山,这份自然而然的威仪令得家奴不敢放肆。他挥舞着信笺的手低落下去,收了声音半跪在一旁。
叶雍容侧目看了看他手中那张信笺,确实是帝都王公贵胄所喜欢的那种淡褐色的桦皮纸。足足六年不曾收到帝都的来信了,如今再次听到帝都的消息,她并不知道是喜是悲。谢太傅在皇室大臣中的地位依然如日中天,也许是雪夜勤王的案子终于东窗事发,赐死的奏章追到了云中城。她这么想着,却并无畏惧的神情,反倒是有些出神。
“家主,帝都有信来。是陛下亲笔,召家主即刻启程赴帝都,就羽林天军幕府兵机参政之位,领幕府参谋一百七十五人,”家奴竭力压着兴奋,“家主,我们云中叶氏再起的机会,终于来啦!终于来啦!”
“什么?召我就兵机参政之位?”
出乎意料的好消息却令叶雍容茫然起来。就算谢奇微真的没有因为六年前的案子发难,她私自离开天启城,弃官归隐,这些年又隐居在北邙山下的山居里读书,毫无建树,皇室怎么会忽然召命她为兵机参政?羽林天军百多参谋,只有一个兵机参政,进一步可以在天穹殿上参议皇家军事,退一步则是羽林天军的首座军师,历来是豪门世家必争的席位。
“陛下亲笔书信,加盖国玺,万无一失啊!”家奴以为她惊得呆了,把信摊开高举过头,“百里家主为您做的保荐,帝都里再大的人物,也不敢轻视我们叶家了!”
“百里家主?百里莫言?”叶雍容看着信角上泥金的印章,更没有头绪。
帝都贵族世家不可胜数,百里家却是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大族,前前后后无论朝中的势力怎么变化,当权的大臣却不敢和百里家的势力正面交锋。说到帝都第一豪门,终究还是百里世家。这一代的家主百里莫言更是文采风流的矜贵人物,只是她甚至从未有机会上门拜见,不知道百里莫言又为什么会为她做出那么大的保荐。
隐隐的心头有些困惑,像是那时见到谢奇微的眼神,才悟到帝都权势场中,无处不是悬崖峭壁。
“家主……”家奴不解她的漠然,仿佛淋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叶雍容收回眼神,还是袖着双手默默地眺望北邙山,满头不系的青丝仿佛用黛色洗过,在夜风里悠然起落。
“叶巍,你说百里莫言为什么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