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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昭道:“难道九万人全都是坏人,全都该死?”
陈衷纪道:“当然不可一概而论。按说,他们罪不当诛,但是放他们回去,他们远在京都,父母家眷都在衙门军籍册内,他们岂敢私自跑回?回去必是个逃兵之罪,按罪当斩,还连坐家人。所以,他们只能投奔衢州。从新集结然后与我义军再战。到时,义军因此而来的伤亡,谷老弟,你愿意承担吗?孰轻孰重?若是带着他们,难道要我义军饿着肚子,供养他们?谷老弟啊,你不要妇人之仁了。既然走上了征战沙场这条血腥之路,就不要怕见血。”
谷昭闻言,他也深知陈衷纪说的在理。战场之上对待敌人仁慈,就有可能葬送自己的兄弟同僚,那是无法追悔的。
陈衷纪见谷昭被自己说动,又一指座位,谷昭过来坐下。陈衷纪给他斟上酒,笑道:“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叫我来?”
谷昭被说中心事,干笑一声。
陈衷纪道:“我却要感谢你,我说过,我就是靠乱世才能体现出我存在的人。我学兵法这么多年,真正能够一展所学,还是在这里。”
谷昭道:“琉球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那边不也是乱世?”
陈衷纪道:“眼下,西班牙人和荷兰人闹得正欢,西班牙人还建了城堡要跟荷兰人一决高下。”
谷昭道:“你们帮谁?”
陈衷纪道:“谁给的好处最多,自然就帮谁。”
谷昭苦笑道:“那么谁给的好处多呢?”
陈衷纪道:“荷兰人。现在一官正在帮助荷兰人,准备联手击退西班牙人。我此次出来,也是为了更好的锻炼下一官,叫他早日独挡一面。”
谷昭道:“有你在,他无所谓了。”说罢,一口干尽。
陈衷纪道:“幼虎总要学会自己捕食,我总不能帮他一辈子,我是注定死后要下地狱的人。”说罢,竟有些伤感,干了一杯。
谷昭道:“既然知道如此,何不放下屠刀?”
陈衷纪看着谷昭笑了,“你只适合做个捕头,你不应该成为将军。”
谷昭一愕,伤感道:“谷某的一个兄弟在死前也这么说我。”
陈衷纪道:“哦,你这个兄弟很是了解你啊。”
谷昭道:“就是那个构筑三城防御的人。”
陈衷纪道:“莫非是那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李维,敬你这兄弟一杯。”说罢,高抬酒杯,洒到地上。
谷昭问道:“下一步,怎么办?粮草可维持一年,弹药却一点不剩。”
陈衷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陈某不是神仙,既不能撒豆成兵,也不能呼风唤雨,只是能比常人多看那么一点点,又多考虑那么一点点。其实也不是我聪明,只是世人多不用脑,因此,便成全了我。哈哈哈。”
谷昭见他醉意萌生,也敞开心扉,二人一通神聊。刘长今突地急匆匆闯入屋内道:“大事不好了,武犇被俘。”
谷昭一惊,醉意消退大半。“怎么回事?不是要他退回吗?”
刘长今道:“据逃回来的士兵说,武犇将黄章牵扯到宁化后,因为宁化城防年久失修,很快便被黄章击破,武犇便带领士兵四处围着城打游击。后来,随行的武林人士被困,武犇不忍弃之不顾。率队杀回,结果被黄章团团围住。士卒苦劝他凭自身本领闯出重围,但武犇坚决不走,最后,连饥带乏,失手被擒。”
陈衷纪道:“可知黄章部去向?”
“黄章逮到武犇,突然放弃入福建的想法,率队北上欲与神机营会合。”
陈衷纪看了眼谷昭叹道:“又一个义气将军。”
谷昭道:“义气有什么不好,谷某喜欢这样的汉子。”
三人正研究如何搭救武犇。这时,余新前来。看到众人正在喝酒聊天,道:“统领和军师没睡正好,刚刚末将在城头巡查,发现城外来了几个受伤的人,他们自称是丁胜休一起人,前来报信。”
谷昭道:“快快请进来。”他急于知道抚州战况。
余新喊了声,不一时,进来三个人。谷昭一看,认得当中一人,正是金陵乔家当家人乔文远,谷昭以礼相待,看茶让座。
乔文远惭愧道:“当日我等那样无礼,谷统领大人不计小人过,实在是惭愧啊。”
谷昭道:“哪里哪里。”
乔文远道:“路上,余将军都对我们说了,金盟主送的弹药都是假的。我等全被蒙在骨里,现在想来,夜袭衢州武库,也确实是太轻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