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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地的人们,自然会以你从事的行当,老板的名字或所处的位替你分门别类,总之电影中那满街的“正宗”、“台妹”之类的字样,是绝对看不到的。
——毕竟你贴出来,也没几个人看得懂。
更高级一点的,便在外面画上个标志性的图案——比如说“桥墩子”酒馆,画的就是一只冒沫的酒杯;只是老包第一眼看到时,还以为那是一颗摆正了的“胶菜”。
之所以酒馆叫桥墩子,其实和这个标志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因为它就守在“大桥旅店”的边上。或许很多人都以为,紧挨着那种“大鳄”,是根本捞不到什么油水吃的,一个弄不好还要被人家吃掉;但其实不然。
正所谓“蚁有蚁道”,由于面向的消费群体不同,开在这里的店铺,反而经常能接到“大鳄”吃剩下来,或者压根就不屑去吃的残渣,因此一个个的,生意反而颇为红火。
当老包推开木门,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里面那种热闹的气氛,而掀开那厚重的毛毡帘子时,更是差点没被扑面而来的热浪与喧嚣再给推出去。
打眼一看,才发现原来左手边就是壁炉,里面的柴火烧得正旺,红通通地映着一张张兴奋的脸。在壁炉边,还坐了一个正在烤火的老者,大下巴,红鼻头,一双朦胧的醉眼瞪得溜圆。
“看是谁来了?”一见到包光光进来,老头就颇为兴奋地大声说道;从他咧开的大嘴里,能看到那掉了一半的牙,“我看看……嗯,是个好小子。这么年轻,就已经懂得酒的妙处了吗?”
老头这一出声,酒客们也纷纷响应,一时间问候声、口哨声、起哄的怪叫声响成一片;让包光光颇为尴尬。
要知道他这副身体的年龄,只不过刚刚十八岁而已;又长了一张邻家少年般青涩的脸。平时穿着法师长袍,给人那种古怪的压力还让他显得比较成熟,可一旦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便原形毕露。
然而这种气氛,并不会让他讨厌——毕竟从寒冷中进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来,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好感的,再加上混杂了酒精、汗臭、食物香气等等所形成的那种说出清道不明的味道,让他禁不住想起了当年,全村人挤在一间大屋里的时光。
“那个……大家吃好喝好哈!”老包的兴致也上来了,一时间,竟忘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要低调再低调才行;还笑呵呵与大家应答。
直到对面的老头招呼他:“小伙子!过来坐这里……今天这第一杯酒,算老头我请你的!”并且大声唤那酒保给上一杯矮人麦酒时,这才算反应过来。
“呃,不好意思啊老爷子。”包光光赶紧婉拒,“我不是来喝酒的,只是肚子饿,过来找点吃食。”
说着话他撇开老头,三两步抢到吧台前,冲着酒保说出了约定好的暗号:“给我一碟花生米,两杯老白干,三份猪头肉!”
没错,能定出这种“经典”的暗号,自然是当初与里昂闲谈时,里昂有心记下来的;之所以是“份”而不是“两”,完全是因为大陆上没有“两”这个计量单位。比较接近的,就是“朗格”,比两稍轻一点,又重过盎司,大概相当于那边四十克左右的样子;不过在北地,很少有人会用到它。
毕竟“郎格”,是南方才有的水果,有点像梨子,但是一结一大串儿,最妙的是每一个的重量还都差不多,因此果农和庄园主,便以它作为标准的重量单位,直到近几年才渐渐开始流行。
或许正是因为那句台词太“经典”了,包光光念起来,总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觉着特傻。唯一的安慰,就是里昂没把“左手戴手套”的规矩放在这里,而自己当初,也没秀个《报菜名》之类的。
否则每次接头,都要“蒸羊羔,蒸熊掌”地来一大段贯口,真的会让人想死。
“对不起啊兄弟……”对面的酒保,是个瞧着与老包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唇上的青须还没有褪净,脸上的痘痘也开得正浓。这本就是最容易走神的年纪,因此乍听到老包说话,他就仿佛被烫着一般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这才将心神,从酒客的话题中拉出来,干笑道,“那个,你能再说一遍吗?”
于是老包只好耐着性子,把那句傻乎乎的暗号又复述了一遍。这下子,年轻酒保似乎听清了,只是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却瞪得更大:“那老白干……是什么东西?”
“就是烧刀子……红高粱啦!难道你们这没有?”一再的解释,让包光光也些烦了,口气也变得有些冲。
不过那酒保倒是诚恳的很:“那个……还真没有。”
“怎么会?”这下子轮到老包目瞪口呆了,“你们这……应该有啊!怎么会没有的?能不能是你忘记了?”老包急了,一边说,一边还冲对方挤眉弄眼地使着眼色。
“真的没有啊!”酒保叫起了撞天屈,“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问问在座的各位……喂!你们谁听说过……”
“别嚷嚷!”见对方提高了音量,包光光急忙双手连摆,“没有就没有吧……那你们这都有啥?”
“今天有新鲜的鱼排,很棒!……”听到这个答案,包光光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毕竟浮冰港作为一个港口城市,最不缺的就是鱼了。接连几天鱼干鱼排的吃下来,再喜欢,听到“鱼”字胃里也难免直泛酸水。好在这时候,一个柔柔糯糯的声音插了进来:“安迪,怎么能这样跟客人说话呢?”
包光光偏过头,才发现吧台中,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个女人,瘦瘦小小的,一头乌黑的直发柔顺地下来,贴在圆润如玉的肩头上轻轻滑动。
说起来,这女人算不上漂亮,至少那张脸的颧骨太高,嘴唇又太薄;乍瞧着应该是一副刻薄相——但是当这一切,和那双眼睛搭配起来时,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此时正微微地眯着。就是这几乎细不可察的小动作,却让她的神情多了几分温柔,几分包容;或许,还有几分少女的顽皮。
也正因为这种矛盾的气质,让包光光一时竟判断不出她的年龄——事实上,他向来也不擅长这个。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女人转过来冲这边说,“安迪才来不久,很多事还不太懂……你要的那些菜,我们这的确没有,但也不是不能现做。就是弄原料麻烦了点,所以,恐怕得三枚金币、三枚银币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