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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垂着,一动不动,杜阿格斯从外面开门进来,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并不稀奇,毕竟在短短的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接连不断地受到挫折,换了谁,谁心里也不会好受吧?何况还是打小一直顺风顺水,自视甚高的托尼·克虏伯。
是的,托尼很傲,但他也有自傲的本钱——尽管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难免会受到父荫的庇护,让他的起点比普通人更高,但以二十出头的年龄,自创一门剑技,一举突破五级的大关,那可是实打实的本事。
要注意,这里是“自创”!
虽然现在的他,还不是那些“供奉”的对手,但托尼坚信假以时日,他绝对会超越他们,而且双方之间的距离,会越拉越远;因为他从一开始走的,就是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
路上有辛勤的汗水,而且他的导师杜兰,还总给他安排一些无足轻重的职位,和乏味到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致的交际。
但他耐住了性子。因为他知道这是一种磨练,而磨练的结果,就是让他获得更多的鲜花与掌声。
——只是,为什么呢?托尼不明白——仅仅一天的工夫,这一切便轰然倒塌,像一个反射着七彩阳光的泡泡,都没感觉到风,就在骤然变冷的空气中“啵”地破碎了,只留下一脸的湿凉。
“您来看我笑话的吗?神父。”他缓缓地说着,嗓音带着一种撕破的暗哑,很显然被俘虏之后,他还没喝到过一滴水。
卓尔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贵族,更不懂得什么叫优待俘虏。事实上他们在处理俘虏问题时,通常就只有两种做法:奴役,或者杀!若不是老包有交代,这一百多人的命运早就换了新天了。
没有把人绑上,也不是因为“仁慈”,完全是他们找不到那么多绳子而已——毕竟被俘的统共有一百多号呢。所以,他们直接卸下了托尼的肩关节;至于他会不会就此患上习惯性脱臼……谁在乎?
在这种情况之下,“皮奈尔”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四处乱窜?
尽管托尼没看到杜阿格斯进门的场景,但从那极为怪异的语气,和他手上那硕大的木质托盘上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是有问题的!
“您一定在想,这是个傻瓜对吧?……是的,我的确不如这样的您聪明……真是遗憾呢。”托尼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里面嘲讽的意味甚浓,只是不知道他讽刺的是他自己,几乎可以认定已经当了叛徒的“皮奈尔”。
或许……两者都有点吧!毕竟在托尼的认知中,昨天从一群暴民的手下狼狈逃走,已经够让他憋屈的了;为了证明自己并不缺乏勇气,他当然不肯像个随军“旅游”的公子哥一样,缩在大部队身后,而是奋力地冲锋在前;只可惜仗才打了一半,他便傻乎乎地一头撞进了对方的陷阱,让先前的武勇,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当时库瑞娜的精神控制,并没有压制住他多长时间;早在拐入小巷之前,托尼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接着他便看到了,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自己——其实在那时候,他不论是想要全身而退,抑或是出声呼救都来得及,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却做了一个最愚蠢不过地选择:追击。
其结果,自然是他成功地证明了自己的愚蠢。
昨天的逃避,已经让他失去了武勇。仅仅只过了一天,他又为了证明自己的武勇而失去了智慧——这不是笑话是什么?没有了武勇和智慧,他还能剩下什么,老爹的权势吗?
那本是他最最鄙薄的。否则他何必要那么费那么大的力气,索性向一个正常的二世祖那样,躺在父荫底下混日子,偶尔欺男霸女一下不就好了?……十年的辛苦,十年的坚持;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吗?
所以他笑。只是由于嗓子干哑的关系,那笑声实在不怎么好听,有点像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麦”,发出的那种“喀拉喀拉”的电流声;让人听了就烦躁无比。
卓尔灵敏的听觉,让杜阿格斯多遭了不少罪;而且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也让大块头法师心生疑窦——这下子,他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对方的话茬了。
杜阿格斯只好做高深莫测状,也不理人,只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了床板对面的方桌上——屋里的这些摆设,自然也不是给俘虏的福利了,只是寂静岭中,像这样没来得及拆除的房屋还有不少,里面的家什也不值什么钱,因此老包也没着意去收拾。
托盘中的菜肴挺丰富,顷刻间就摆了一桌子——有煮得烂烂的小白豆,再配上几小片红通通的熏肠,看着就那么让人有食欲;有切成段的烤刀鱼,初冬的季节,正是这玩意最为肥美的时候。
除了这些,还有咸肉,羊腿,腌好的小黄瓜,和一盆浓浓的红菜汤。
汤虽然已经冷掉,但小谁的手艺可不是盖的,就这样,那淡淡的香气还是直往人鼻孔里钻。撩拨着,勾引着,让你去碰汤盆边那把木制的长柄勺。
尽管没有酒,但这一餐的质量也是相当不错了,至少富贵如克虏伯家,都未必能餐餐吃得这么好,何况,还是半身人厨子亲自掌勺。
只是我们的托尼似乎并不满意。事实上,他的眼睛在找到焦距之后,就一直死死地盯着杜阿格斯托着木盘的手;目光就像刀子,在上面来回切割着,而且里面蕴含的怒火,也有了种愈烧愈旺的趋势。
杜阿格斯被他盯得发毛,赶紧强自调整脸上的肌肉,摆出了某包亲传的笑容,对坐在床边的托尼招手道:“来吧,有什么话,先吃饱了肚子再说;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听人说的。你也觉得有道理是吧,男性?”
只可惜他那“带着善意的笑”,落到心中早有成见的托尼眼里,却成了全然的讥讽与施舍……不是托尼不想把这种手段,当成某种引诱来看,但问题是……这种手段也实在太儿戏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