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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灵开似乎并不满意,又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了,屋里也安静的吓人,只有老包还时不时发出呼噜噜的喝水声。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了一阵喧闹,包光光猛地意识到战斗已经分出胜负了,急忙站起来向木灵开告辞,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那群欢呼雀跃的人,于是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因为他知道,寇拉拉败了。
铁克沙是被人架回来的,看起来十分凄惨,整个脸都变形了,可当他见到包光光出现,却猛地挺直了身子,将身边架着他的战士推开,然后高高的举起右手,握拳。
“呜奥——”
铁克沙在吼叫。
作为一个胜利者,他有权向任何人炫耀他的力量。
包光光的脸色越来越青——他可不是那些上流社会的绅士,就算输了,面上还能笑嘻嘻的朝对方道一句“恭喜”,只见他踏前两步,仰着头盯视着铁克沙的脸。
虽然对方比他要高上许多,但此刻在包光光脸上,分明透着一种俯视的神情,就好像鹰在高高的天空上,看着下面云雀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
“今天是你赢了。”包光光一字一句的说,“但你不要忘了,寇拉拉要比你年轻!总有一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
他的步伐很快,他的背挺得很直。
……
……
当他看到寇拉拉的时候,对方正盘着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腮帮子,眼神飘忽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个姿势让包光光想起了,那个世界中一句流传很广的成语:以卵击石。只是寇拉拉的裤子还算完好,卵与石头之间,好歹隔了那么一道布帘子。
“咋样?还能走不?”包光光故意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说着,眼睛却上下的打量着对方的伤势。
寇拉拉看起来伤得不重,虽然浑身是土,但脸上只有一处淤青;衣服是异形皮做的,十分坚韧,连个破口都找不到;至于里面伤成什么样子,隔着衣服可就看不出来了。
“俺没事,”寇拉拉说,“只是俺在想啊,你说他为啥那么容易就把俺给抓了呢?”
包光光蹲下来,在寇拉拉身上来回摸索着,确定他骨头没事,才算是松了口气。这时候听见对方问起,便随口回了一句:“哦,他都抓你哪了?”
“衣服呗。”
“那你把它脱了不就结了?
“这就行了?”寇拉拉怀疑的掳起袖子,在胳膊上使劲搓了几下,带起大卷大卷的污垢,“没感觉有啥区别啊!”
包光光翻着白眼,自己也卷起袖子:“和你的比比看!”
“好像是比俺的滑溜。为啥呢?”
“因为咱勤洗澡!”包光光道,“只要你能五天洗一次澡,不,三天!你就能跟咱一样了!再说你打架总要出汗吧?一出汗身上就更滑,到那个时候,哼哼……”
包光光是卯足了劲忽悠,在他看来这可不是误导,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对身体总归是有好处的。再说了,教育这玩意,还不就得从身边的小事抓起?
“有道理啊!”寇拉拉乐得跟什么似的,“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啥都难不住咱!”
包光光也不脸红,一声“那是”就直接认了。他按着寇拉拉的肩膀站起身来,甩了甩头道:“好了,咱走吧。”
“上哪?”
“回去呗,还是你打算睡这了?”
寇拉拉努力的欠了欠身——没站起来。于是他尴尬的说了句:“再让俺想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
……
虽然人们都围聚在木灵开的小屋外,但场面上,却安静的吓人。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喘息声都被压抑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原因很简单——远山本来就是个十分注重传统的部族。他们的战士可以不畏生死,虽千万人吾往矣;可以不敬神明,朝天撒尿扔斧头;但他们不能不敬畏祖宗。
对他们来说,祖先就是他们的神,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升上天去与祖先团聚。当伟大的先祖之魂问起的时候,他们可以骄傲的说一句:我死了,我终于可以加入你们了!
而巫医,就是部族中唯一可以与祖先沟通的人,任何敢于打扰他仪式的举动——看到了吗?这老些上好的斧头正等着呢。
没错,此刻木灵开正在施法。
他一边用草药敷在铁克沙的伤处,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直到把对方从头到脚涂得跟个小绿人一样,才直起腰来,摇头晃脑抽风似的跳起了舞。嘴里的调子也越来越高,声音还一颤一颤的,高亢入云。
最后他才用“哎嗨哎嗨呀”结束了这段与先祖之魂沟通的“神调”,双眼紧闭跟筛糠子一样抖个不停,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眼神竟变得迷茫起来,一股来自洪荒的气息好像凶兽一般在他身上盘踞,随着他的呼吸缓缓的扩散开来。
“把这个喝了。”木灵开用一种诡异的声调说道,铁克沙接过他递来的杯子,却惊愕的发现,杯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些液体。
于是他虔诚的拜倒在地,这时候木灵开又抖了一阵,缓缓的恢复了正常。
“你瞅着那小子咋样?”木灵开幽幽的问。
“没见咱这个熊样,还有啥可问的?”铁克沙没好气的说——反正祖先已经走了,用不着再对木灵开那么恭敬。
“另一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