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我的话吗?”他的眼眸中却似一种惋惜,交错置于膝上的双手,指尖微微敲击,“不知不觉间,也二十年了……你不过留恋人世一个女子,竟将自己再度‘三魂’分裂……现在的你,又如何是完成了‘三魂合一’的我的对手?”
他的话叶新充耳不闻,手中剑芒摇曳着无数青黑色的痕迹,却是越发滞涩起来。一旁浮空的炎帝却是闻言一怔,略显惊容地皱了下眉头。
他在枉死城下自我封印八百年,游荡的灵魂早已经将自己处身的“囚笼”知根知底:在枉死城神殿之中,有一面“传功壁”,其上篆刻着枉死城历代主人在千年岁月中遗留下来的武学——枉死城中居民的修为也多来于此——而在所有武学中最隐秘最顶端的,便是千年之前邪皇本人一时性起、留下的半篇《九阙真魔恸》心诀。而其中最后四阙半的那一篇,便该是少年“水瓶”口中的“三魂涅盘归魔恸”!
虽然只有半篇,但千年内能悟出此功的枉死城中人绝不多于五指之数……而就炎帝所知,目前尚在这世上的只有两人——其一是因为好奇学了心法、乃至此时“借体重生”的炎帝自己,而另一个……只有二十年前枉死城的主人“杀佛”而已……
炎帝眼中突然一抹骇然闪过:就身体本身的记忆看,叶新便该是“杀佛”。可若是除此剩下的只有自己……那么,眼前这个自称以达“三魂合一”至高境界的人又是谁!?
思索未果,耳畔突然一声痛楚的低吟,却是叶新挣扎中被七道青芒骤然贯穿四肢,牢牢地钉死在了白玉墙壁之上!炎帝身形微倾欲动,空气中突有少年散漫的声音划落:
“还是赐予你无痛的死亡吧……毕竟,千年以来你是我唯一的传人呀……”
终章诀别…远去之人(三)
\t很多时候,当一个人独处时,会忽视这个空间内的其他,而让自己的感知世界变得荒凉一片。纵然身边会有亲人、朋友的陪伴,但对于那个人自己来说,此时或许他要面对的,只剩下整个世界的寂寞。那世界是自我而排他的,如同最精致雕琢的囚笼。
有些人,会让自己的心在那个世界中一点点死寂下去。譬如叶天然——以无休止的虚拟人格将这个世界填埋成了熙熙攘攘的繁华,而后在拥挤的人潮中,保留着自我灵魂的苍白色,失望地观看着世界变动而叹息:“独我一人在世时,谁解我寂寞?”
没有人懂得。因为那个自我之外的“谁”,在与外界隔绝封闭的世界中是不存在的。只是那些虚拟的生命中也没有谁知道,是否在外面还有着另一个世界——这或许便是空间本身永恒不变的特性——生于其中的生命,无法确信自己是否只是“神”的一场梦魇。
庄周梦蝶,谁为虚幻?
选择了自我的人,仍要面对这个空虚寂寞的世界。而选择作“蝶”的那些,或许也未必是相对于世界的超脱,而只是更加沉溺于“幻象”构建出的幻想世界中了而已。
长久以来的,真正能超脱于这个自我世界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人只是在纷忙的世界中奔走挣扎,惧怕自己只是他人指尖虚无的泡沫——这对于自我的未知遗留下的恐怖,是其试图证明自我确实存在的本能,却也成为了这些生命存活在世界上的动力和源泉。
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然而这价值,要如何去表现出来?
是凭依着名为“高尚”的理想,为整个世界创造更大的价值?
或者……如陆子建一般,近乎单纯地想要做一件事。
那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自他拥有了非人的力量之后——无论自我的力量强大与否,也要尽自己所能,在这个日渐疯狂的世界中,守护着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
当自我的那个世界,有了名为“目标”这种东西的时候,寂寞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情绪。因为力量有了最好的宣泄途径……也因为在那个交叠的世界中,出现了自己爱的人、在意的人、想要守护的人——世界本就不该是孤独的,若世界荒芜一片,他还能守护什么?
所以,无法接受亲人的离别、朋友的背叛、爱人的谎言……
所以,当死灵界的天空中,六条青黑色的光藤纠结一体、成为螺旋状锋利的尖刺之时,空气中流淌过的肃杀之气,使得沉睡在一片白玉墙垣下的陆子建,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锐响的光刺直刺向墙上叶新的胸口时,叶新身前两米处骤然一股蓝色的寒冷之焰冲天而起!
那火焰与炎帝的赤火决然不同——仿佛吸收了冰帝的酷寒与“静”的力量,半空中的青光竟是呆滞般地无法曲折回避开,在“两离翼”旋转构成的蓝色漩涡中,疾速化为虚无。
数十丈外,炎帝瞳中闪过一丝讶色,更多的倒是“欣慰”般的异彩。
陆子建抬枪指向头顶,就此从神殿瓦砾下破玉而出——蓝色火焰向着四周砰然破碎开的时候,他的发丝犹如炎帝一般转为赤红,双眸更近乎血色——但那色泽中,有带着与炎帝的暴虐毫无瓜葛的东西……便如同是一切焚烧后的劫灰与冰冷。
被六道青芒钉在墙上的叶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似乎渐渐有了几分清明的神色。
垂下枪尖,陆子建仰望着头顶上轮椅中的少年,却似有些迷惘。对于他来说,救下叶新这件事情就好像是本能的反应,完全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