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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怜毫不担心的样子,只是捂着嘴偷笑。我的心里却是猛的一沉,想起了当初在皇宫里见到的符妃。
正想着,做衣服的女官携着许多布料来了。我挑了一匹烟罗紫镶银丝的五雀凌云花纹布,又量了尺寸,赵忠便带着她出去了。
晓怜有些不解的说:“姑娘为何不挑那鲜亮的颜色?”
我笑道:“不想打扮的太过招摇,毕竟是初来王府。”
她说:“府中都已传开了,晋王在准备迎娶姑娘,姑娘很快就会成了咱们的侧王妃了。”
我淡淡笑了下,心里不免有些焦虑,不知晋王现在在何处,为什么不来看我。
进了内室,地上铺着海棠花纹地毯,四角压着铜质香炉,正燃着熏香。一张宽阔的沉香木床,被裘上也香气扑鼻,我看了看,是被里放置了涂金缕花的银熏球,不禁心生喜爱。只是突然间,想起了往日里,冰兰为我铺床放置暖炉的景象,不由得悲从中来。
这汴京的气温确是比广州低了许多,我在屋中坐了一会,便手脚发凉。思琴取来了铜炉,放入木炭,屋里才渐渐暖和了起来。
晚膳之后,晋王才来到了沁馨斋,面上有些心事重重。他让侍女们都退下了,这才握住我的手,说:“今日皇兄召见,才从宫里回来,不知道你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
我微微点头,说:“住的都好。你还是自己的事情要紧,不用为我担心。”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道:“我已经决定一个月后迎娶你做我的侧王妃,这期间,若是有任何需要和不便,只管告诉赵忠。”
我看了看他,说:“王妃的意思如何?”
他不以为意的说道:“此事由我安排就好,她们是干预不了的。”
我默默的别过脸去,没有说什么。
到了夜深,晋王没有留宿在沁馨斋。虽然有许多次我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他都谨遵礼法,只是对我说,要等到正大光明的娶我过门之后,他才算是真正的拥有了我。我在心底默默的感动着,也感激着他对我是如此的珍视。
因为担心我不习惯汴京的寒冷天气,临睡之前,晓怜又准备了个汤婆子,帮我放进了被子里,笑着说:“姑娘若觉得冷了,在吩咐奴婢吧。奴婢就睡在外室,姑娘随时可以叫我。”
我道了谢,看着她走出内室。屋里香气缭绕,暖气怡人,倒也不觉得与往日的皇宫有什么差别。我走到床边坐下,想起了远在广州的爹娘,此时的他们应该会以为我遇了难,不知道该有多伤心。想到这里,便低了头,泪水涟涟。
翌日清晨,我刚梳洗打扮好,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通报:“王妃到!”
我心里一惊,马上站了起来。
第四章别传三尹南柔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我坐在窗口,望着一院的落叶,怔怔的出着神。侍女琦烟走了过来,说:“王妃身子弱,不适宜在窗子旁吹风,还是让奴婢关了吧。”
我还未说话,她已把窗给关上了,又到一旁给炉里放炭。
“王爷可曾传话过来?”我问道。
她回答说:“王爷已差人来过,说是今晚不来看您了,请王妃早些休息。”
“是去了符妃那里?”我有些失落的说。
她拨弄了几下木炭,欲言又止。我见她神色异样,问:“怎么了?有话为何不说?”
琦烟垂着眼帘,轻声道:“听府里人说,王爷从外面带了位姑娘回来,还吩咐赵管家,要将那姑娘当作侧王妃般对待。”
我被这消息给震住了,半晌没答上话来。王爷一向不恋女色,怎么会突然的带个陌生女子回王府。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长相可好?”我哑着声音问道,话中带着淡淡的苦涩。
“只知道姓萧,十六七岁的模样,府中人都说……那姑娘相貌极美。”
我听了,用罗帕掩口,一阵猛烈的咳嗽。只咳得天昏地暗,连心也快咳出来了。琦烟手忙脚乱的,连声说:“都是奴婢多嘴了!王妃才吃了药,又咳成这样,王爷非责怪奴婢不可!”
我颤巍巍的拿开罗帕,只见雪白的帕面上已有殷红的血迹点点。不顾琦烟慌乱的样子,我强打起精神,说:“明日倒要去见见这位萧姑娘。”
又是一夜无眠。和晋王成婚以来,我心底知道他对我并无爱意,尤其是符妃进府之后,见到他的次数愈来愈少。如今我的身子每况愈下,晋王虽勤召宫中的太医医治,也未有太多改善。这样的我,连从符妃那里抢回晋王半分情意的能耐都没有,何况是如今这个年轻的姑娘。想到这里,眼泪顺着眼角悄悄的滑落,弄湿了头下的枕巾。
万般的猜测和不甘,在见到萧姑娘的那一刹那,都被惊艳和羡慕所代替。她穿着没有任何花纹的藕色纱衫,发髻也松松的挽着,不施脂粉的一张脸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实在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儿。
她对我的到来,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粉晕。
我请她一同坐下,柔声问:“姑娘何时到府的?王爷并没有告诉我,不然早就来看姑娘了。”
“王妃尊贵之身,萧凝是断然受不起的,”她回道,“没去拜访王妃,是我的不对。”
我见她举手投足间皆是千金小姐的贵气,心知她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便问:“萧姑娘是何方人氏?”
她面露尴尬,说:“是南汉国。”
晋王在南汉国逗留多日,想必是与她有关。我想道,心里难免有些许酸意,又问道:“萧姑娘的家人可都在广州?”
萧凝的脸色一变,犹犹豫豫的答道:“是的。”
“你千里迢迢的来到汴京,令尊令堂想必都非常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