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抹着脸上的大汗插口道:“我当时也让他别买那么多银黄,可李少爷说他的同窗好友关照说,今年朝廷要购买大量银黄供给前线的战士们,所以我想乘药材便宜的时候买多点只要有出路也没关系的,谁知道会……哎……”
伙计接口道:“10万两银子大部分买的都是银黄,所以现在仓库药材已经烂得……烂得差不多了……可朝廷迟迟没有消息,李掌柜急得三番五次去看那位大人也是毫无消息……,”
善老叹了口气,身体软软倒在椅子上,看着伙计疲累又畏惧的样子,摆摆手温声道:“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有事再叫你……”
萧看着老人灰白的脸色,温声安慰道:“善老,先不要着急,也许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表少爷还没有来信,伙计或者有点夸张也未可知。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一边的王老却更是绝望,干枯的身子已经快从大椅子上滑下来了,嘴里喃喃念叨:“完了,十几万银子全流了……,进入北方的计划也破灭了……糜烂……完了……”
第二十八章挺身
到了晚上,善药师强打起精神,让小伙计把几位分号掌柜的叫来,于是在议事厅,回春堂的掌柜们紧急商讨该怎么处理北京分号情况以及它将给整个回春堂带来的负面影响。
善长隆大掌柜一个劲检讨着自己的过失,胖胖的脸上痛哭流啼:都是我的错,不该提议进入北京开分号……
干巴瘦弱的王显灵老先生也是老泪纵横哀声道:“我对不起东家啊,老头子小心了一辈子,可还是大意了一回,想不到就出大事。回春堂要有什么闪失,把我这老骨头砸碎了也无颜去面对善家老太爷啊……”
几位分掌柜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上次赞成的人里面有自己,责任是丝毫脱不了的,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底气不足。
萧皱皱眉头不耐烦地看着这些唉声叹气的家伙,现在回春堂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稍有不慎这个百年老字号就算走到头了,他们还只顾着谢罪后悔什么的,后悔有个屁用,现在该是怎么想办法弥补这件事情的危害才是最紧要。这大概就是有点迂腐的古人和现代人思想上的根本不同吧。
萧沉声道:“大家是不是先不要谈这些对当前局势无用的话,还是想想如何处理北京分号的事为好。”
善药师早就被众人唉声叹悔搞得脑袋发晕,听了萧的话才清醒过来,猛地挥挥手制止胖子的检讨:“现在不是追究谁过错的时候,要说责任,我的责任最大,子玉那小畜生的过失最重。还是商量下该怎么处理北京分号吧,我觉得分号没希望了……”
分号掌柜周寻实事求是道:“东家说的对,我的看法也是北京分号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还是……还是近早把铺子关了吧……,王老,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回春堂的根基着想。”
王老瞪着周寻说完,他自己认为对方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只能叹气道:“关了也好,回春堂的根在江南,是不应该妄想进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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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老眼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周,沉思片刻道:“关是要关的,不过北京铺子里的事情还需要一个能干的人去处理,谁……愿去?”
善老话刚说完,诸位掌柜就面面而视,然后缩起身子低下头,不敢与东家探询的目光相对。
谁愿意去啊?那个烂摊子现在不知道烂成什么样子,去了先不说如何处理,最起码就要得罪李子玉少爷,大家都清楚那位爷是要当东家女婿并要接掌回春堂的,惹他不高兴了,饭碗还要不要了?再说处理的事情,那是怎么处理都弄不好的,明显是个烂摊子,你有九牛二虎之力也回不了天。到时候损失惨重,回来东家怎么看你,一定认为你是没尽力,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这些精明过人的商人们是绝对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扔的。
沉默了半天,没人应声,善药师伤感地看着这些平日自己最信任的得力手下,绝望的心理又加上失望的情绪。
“我去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众人呼出口气如释重负,可看了看那人心理又升起了一阵惭愧,原来声音的主人是残废的萧动天,只听萧接着道:“善老放心吧,交给我了,动天会尽最大的力量。希望能为回春堂保全一点元气……”
善药师看着萧动天挺得笔直的腰杆,听到他话里那份执著的信心,老人的心里是既惭又愧,更多的却是感动。
在一个阴冷的小雨天,萧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道路,这天善老带着掌柜们在苏州码头为他送行,按照行程,他是先要走水路到南京,然后再换乘车行的长途马车奔波千里到北京。
善老久久地拉着萧的手唏嘘不已,他担心地再次嘱咐道:“别走远路,也不要太疲累,腿刚刚好点,千万要保护好,如果经脉再岔乱,回魂针也毫无办法了……”
萧点点头,安慰老人道:“我会注意的,善老您也不要太担心北京那边的事,就当做生意偶尔亏损了一次。咱们还可以再来,回春堂还可以再次振兴起来……”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萧带着几名伙计跳上小船,小船挂起风帆摇起船浆慢幔行远,斜风细雨中,那条孤孤单单的小船似乎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苍凉……哗哗的水声轻轻荡漾,萧在船上颠簸数日的身体躺在床上似睡似醒,好象又回到了从前一个很熟悉的场景中,是的,很熟悉的回忆,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是那次从香港返回大陆,那条小小的偷渡船,那夜的哗哗水声,那个美丽如精灵的女孩,终身不离不弃的誓言……,到现在全都已经随风而去。
“不管去到哪都会带上你……”从前的誓言已经成空,他已经来到一个自己都明白的地方,而静子也已经死去,他能带着的也不过是那无穷无尽的思念。话语虽还清晰得如同昨天刚说过一样,但他的心境已经全然改变,让人不能不感叹一声:命运的捉弄呵。
躺在床上似睡似醒的萧泪流满面,在轻轻的船浆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