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白夜全身一软,坐倒在地上,这时的他,浑身冰凉,冷汗湿得整个人好似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难道真的是做男人太失败,老天爷看自己被女朋友甩了,干脆就把自己也变成女人,从此以后,就没有哪个女人能甩自己了?或者是那天从网吧出来,对那个小混混下脚太狠了,害他做不成男人,于是报应应验,自己也不用做男人了?
白夜忍不住又自嘲:“我比他好嘛,我还能变成个女人,那混球却只能做不男不女的太监了。”
说是这样说,心里的酸意又怎么止得住?什么变成女人,说不准也还是个人妖!就算成了真的女人吧,又叫他怎么接受男变女的事实?更重要的是,要爸爸妈妈怎么接受他们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忽然就变成女儿了?他还要传宗接代呢,这下好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所以说白夜生命力顽强吧,这个时候,想了这么多,就是没想过自杀轻生什么的,还好还好。
那天男性特征被废的记忆忽然涌上脑海,此刻竟不回避了。也许,那个时候都挺了过来,现在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也许,双性人这种荒唐的结论都有了,那天的黑暗也就不是黑暗,也没什么好回避的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白夜勉强算是接受了现实。而此刻脑袋清醒了些,有些疑问又浮了上来。那天,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做了二十年健康的男性,白夜无法相信自己的双性人系统是天生的,如果天生有,小时候怎么就没检查出来呢,如果天生有,受雌性激素影响,他白夜还真长不出现在这么有男人味的样子。
白夜身高176,宽肩窄腰,虽然清瘦,但并不瘦弱。平常锻炼得好,肌肉精瘦结实,呈流线型,显得非常有内敛的力量。他的脸型也有楞有角的,眉是小说里常说的剑眉,浓密修长,眼是小说里常说的虎目,大而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微厚,总的来看,是个阳光型帅哥。这样的白夜说他身体里还一直藏着一套女性的特征系统,确实是说不过去。而现在说不过去的事情变成事实了,怎么解释?
或许不用解释吧,没头没脑的,上哪要解释去,又解释给谁听?
白夜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惨淡,对了,已经不是阳光型帅哥了,不过硬要变性的话,估计也变不成一个美女,长得这么粗,不变成恐龙就是好的了。
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还是压不住心底的恐慌。掏出手机,按出号码,那个拨号键却迟迟按不下去。打给家里,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不打?打?打?不打?怎么办……
时间蹭蹭蹭地就过去了,而白夜一直陷在恐慌与矛盾中。这办公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又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赵行德几声轻咳唤回白夜的神志,白夜向着老教授张张嘴,喉咙却涩得很,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个,白夜啊,我叫你小夜可以吧。恩,小夜,从今天晚上开始呢,你最好住到医院里,方便检查。然后现在,我给你开了单子,先做个全身检查吧。你的男性系统萎缩的非常厉害,手术必须要尽快进行。然后,你现在最好给你家里去个电话,你是学生,手术还是需要家长签字的。”
白夜眨眨眼睛,说不出话来。
赵行德眼睛落到白夜拿着手机的右手上,又咳了一声:“小夜你是准备打电话吗?打了没有呢?咳,应该是还没打,那我帮你打吧。”他把手一探,从白夜手里抓过手机,找到通讯录里一个注名“家里”的电话,拨了出去。
六:可怜天下父母心
“小夜。”
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的白夜忽然听到了熟悉的温暖声音。视线转过来,是两张熟悉的笑脸。虽然,这两张笑脸上眼睛似乎有点红肿,神色似乎有点憔悴,但确实,是熟悉的,温暖的笑脸。
白夜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终于说出了来到这个病房后的第一句话:“妈妈,爸爸。”四个字,包含了千言万语,是无尽的依恋与不舍。
或者,当时任由赵行德将手机拿去,他白夜就是为了等得这两个人来的。只是自己说不出口,就任性地让别人去向自己最亲的人宣告最残酷的事实。
望着两张仿佛一夜老了十岁而又带着深深的怜惜的脸,白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忐忑?愧疚?害怕?安心?
白夜妈妈伸出手来,轻轻抚上儿子苍白的脸,手指移动到儿子眼角,忽然双臂一张,将儿子抱在怀里,柔声道:“孩子,没事,爸爸妈妈在,没事了。”
白夜爸爸走到妻子身后,并不说话,只是眼神无比温柔,一个男人,一个父亲的温柔。白夜本来最担心的就是父亲了,因为父亲观念传统,从来都喜欢儿子胜过女儿,更希望白夜能为一脉单传的白家再添男丁。可是在这最糟糕的时刻,看到自己的孩子,一个父亲深沉的爱战胜了一切,白夜事先的万般忐忑,此刻全沉淀在这一个温柔的眼神里了。
靠在母亲怀里,贪婪地汲取着周身的温暖,白夜深深呼吸,轻轻开口:“爸爸,妈妈,你们都知道了?”
母亲苏雅好似哄婴儿般轻柔地拍着儿子的背,柔声道:“知道了,没关系,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的孩子一觉醒来就可以变成一个漂亮的女儿,没关系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爸爸妈妈的好孩子。”
父亲白瑾风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小夜,爸爸也很喜欢女儿的,你变成了女儿,那爸爸就既有儿子又又女儿了。放心,我问清楚了赵教授,手术会很顺利的。”
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紧紧盯着父亲充满鼓励与温暖的脸,白夜只觉一股巨大的幸福向自己撞击而来,有了爸爸妈妈的肯定,好似一切艰难都如冰雪消融了。
他没有理由不好好活下去,为了爸爸妈妈,他可以战胜一切困扰与苦难!
“爸爸妈妈放心,我没事,你们不是说,我顽强如杂草吗?”说着,白夜还眨了眨眼睛,又抽出一只手臂来,握紧拳头,挥舞一下。
母亲不由笑出声来,摸了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