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过银杏的树荫,来到一栋三楼三底的楼房前。刘春生让鲁克在踏步前候着,大声叫道:「老板,曹老板,我把人领来了!」
一个敦实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脸上全是横肉,单眼皮,厚嘴唇,脖子很强壮,几乎跟头一样粗,头颈里戴着一根小指粗细的金链子,穿著汗背心,露出一身的好肌肉。他上下打量着鲁克,只见他头发又黑又亮,湿漉漉还挂着几滴水珠,一张脸有点电影明星的气质,自信,沉稳,跟刘春生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你是来打工的?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卢定一,连云山辘轳沟人,刚到这里,想找份工作。」
听了他的声音,曹老板更是吃惊,他又仔仔细细看了鲁克一遍,说:「你长得不像是山里人,有身分证吗?」
「有的,已经交给陈姨了。」
「吓,我这个管事的还没发话,她倒先把人给收下了,你跟她很投缘嘛!」
「陈姨看我刚到大城市来,没个着落,也是一片好心。她说能不能留下来还是老板说了算,要看我的运气。」
刘春生在一旁敲边鼓说:「老板,现在人手很紧,杨子他们都回老家探亲去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留下他吧!」
「留下他也做不久,他跟你们不一样,迟早要跳高枝的。」曹老板从身边摸出一包长寿牌香烟,用嘴叼出一根,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小子,我也是苦日子出身,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既然你找上门来,我就帮你一把,试用一个月,管饭,没工资,你愿意就留下来。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在这儿待一天,就得安分守己,别给我惹麻烦,听见没有?」
鲁克知道曹老板是收下自己了,向他鞠了个躬,说:「谢谢老板。」
「嗯,让我想想看,老张那里也缺人手……小刘,你带他去厨房,把他交给张师傅,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
刘春生不干了,抱怨说:「老板,这可不对,你招的是服务员,怎么送厨房去了?」
曹老板吐出一个烟圈,饶有兴致地说:「想知道为什么吗?我问你,经常光顾咱们饭店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前边西昆大学的学生呗!」
「掏腰包付账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全是男的,哪好意思叫女的付账!嘿,老板,你问这些干什么?」
「那小子要是当服务员,女学生的眼光全被他吸引过去了,你说那些男的下趟还会光顾咱们店吗?」
「……也对,我怎么没想到!」
「所以他只能去厨房帮帮张师傅的忙,前台跑腿就全靠你了!」
刘春生这才反应过来,苦着个脸嘀咕说:「老板直接说我长得对不起观众就成了,何必要绕***!」
「呵呵,你还有自知之明。别抱怨了,你没有当小白脸的潜质,天生就只能吃这碗饭!」
鲁克望着他们两个,脸上露出了会意的微笑,他开始喜欢上曹老板和刘春生,喜欢上这家沼北饭馆。
张师傅大名叫做张得胜,正宗的沼北人,瘦高个子,鲁克站在他身边就像是父子俩,这让他们彼此多了一份亲切感。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张得胜才是这家沼北饭馆的顶梁柱。他的几样拿手菜,稻香脆皮狗肉,羊杂高汤,酸菜火锅,绿鸟鸡,极品羔羊肉,沼北烧烤,非常有特色,那是旁的饭店学不像的。
沼北饭馆在西昆大学的学生中间口碑很好,不管是进门不久的新生还是混了三、四年的老油条,隔三岔五都会来品尝一下所谓的纯正沼北风味。但是沼北籍的学生在慕名光顾以后,却十有八九会嗤之以鼻,认为这家饭馆的沼北菜已经变了味,根本没有老家的那股子纯正味道。
这一点张得胜也没有否认,为了适应西昆市居民的口味,他对所有的菜都做了些改良和尝试,毕竟西昆市离沼北万儿八千里,原材料和调料都不可能做到跟沼北一模一样。
张得胜认为,烹饪是一门调和的艺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入乡要随俗,厨师应当充分利用当地现成的原材料,揣摩食客的口味,烧出具有沼北风味的菜肴来,而不是全盘照搬。
鲁克每天的工作就是帮着张师傅洗菜刷锅,干一些打杂的零活,这些活本来是刘春生他们帮着干的,现在有了鲁克,他们一个个乐得清闲去了。
一大清早,天还没有亮,张师傅就领着鲁克到城西的批发菜场去选购蔬菜和水产品,要装上满满的一货车,赶在上班的高峰到来之前,颤巍巍地开回饭馆去。
这个时候,肉制品公司的丁老板也差不多等在门口了,沼北饭馆是老主顾了,他一向亲自送货上门,猪肉,羊肉,牛肉,光鸡,光鸭,全是新鲜的上等货色,等张师傅过目以后,再一并送到后院去。
鲁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匆匆忙忙吃过早点,开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整个早晨,他都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埋头洗菜。蔬菜比较简单,稍微摘掉一些根须和腐烂的叶子,用自来水冲一下,整整齐齐码在箩筐里;肉也好办,用钳子拔去一些残留的细毛,洗干净血水就成了;最麻烦的就属鱼了,去鳞挖鳃,开膛破肚,如果不小心把苦胆给弄碎了,还得用醋反复擦,不断用舌头尝,没苦味才行。
鲁克最犯难的就是处理鱼了,浓重的腥味让他头昏脑胀,犯恶心,后来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