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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士兵的喝问,在浓浓的黑暗中,飘荡开去。
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黑暗却仿佛还眷恋着她,缠绕着她,在她的身上缠绵不去。
她低垂了眼,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
夜风吹来,守门的士兵突地感觉到一阵凉意。
“我是府里的人。”她低声地道,站在门口两个士兵面前。
士兵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发毛,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左边的士兵看了右边的士兵一眼,见他有些迟疑,便向他使了个眼色,又向门里面指了一指。
正站在黑衣人前面的士兵顿时胆子一大,想起了在门里面阴暗处至少还埋伏着上百个士兵,声音也顿时大了起来:“令牌。”
她的肩头,仿佛也抖了那么一下,然后,慢慢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
士兵接了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给旁边的伙伴看了看,最后确认是真的,但他依然有些不放心,对同僚迟疑道:“这人我怎么看着很面生啊?”
他的同伴不耐烦地道:“王府里包括下人,怕没有三五百人,你怎么认得清了?”
士兵一想也是,摸了摸脑袋,呵呵一笑,把令牌还给了她,向旁边让开,让她走了进去。
一只脚,踏进了这个王府,仿佛,听见了黑暗深处的那一声淡淡狞笑。
这时,罗伊的马车,正快速地赶往特雷斯的王府,此刻,离目的地还有三条街的距离。\t
第十一章狙杀
夜色更浓,月正黑,风正高!
大法师罗伊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轮在梵心城里街道上的青石板上奔驰而过的声音,心中忽然感觉有些心烦意乱,临行前巴兹焦虑的容颜仿佛还在眼前,凭着他数十年来的经验,看到巴兹刚才怪异的脸色,他便知道,自己这个至亲的弟弟只怕是命不久矣了。
恍恍惚惚数十载!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刻,罗伊突然想到了这一句话。
窗外,夜色正浓,凄清无人的大街之上,只有他这一辆马车奔跑着,罗伊并没有带着大队人马出来,一来是巴兹焦虑,时间上来不及叫人;二来其实也没有必要,在特雷斯王府之中,守卫他的士兵多得几乎像是一支军队。
或许,明日一过,大典完成,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吧!
或许,看着局势安定,巴兹他的病情也会有些好转的。
罗伊在心中,这般对着自己说道。
前方,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喘息!
马车一直平稳地奔跑着,掠过了一片又一片的阴影黑暗,罗伊向窗外看罗伊一眼,这时离特雷斯的王府,应该只有一条街远了,想来若是等会特雷斯见到自己突然前来,一定也会吓了一跳吧!
想到这里,罗伊一直绷紧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异变陡生,在车外赶车的马夫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就像是看到诡异之极的事物而大声惊呼,但不知为何这叫声竟是闷在了嘴里,生生逼了回去。
罗伊悚然一惊,瞬间就冲出车外,与此同时,他看到了那个车夫临死前转过来看他的眼神,满是求助与害怕,但从他的口中,却慢慢溢出了鲜血。
马车失去了控制,在罗伊从车上飘下的同时,随着一声大响,马车冲到了路旁一根石柱之上,轰然倒下。
罗伊落到地上,深深地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但连他自己也感觉得到,在衣袍之下,他全身的每一分肌肉都已经绷紧。
他紧紧盯着前方,那里,是一片深深沉沉,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黑暗深处,仿佛有那么一点微弱的白光,轻轻闪动。
罗伊的心直沉了下去,却不是为了自己。
既然那人敢狙击自己,可见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皇帝巴兹的预感竟然是正确的,特雷斯的确有了极大的生命危险。
夜色中,冷风扑面吹来,一丝凉意从他心头泛起,只是他却没有后退,反露出了微笑,眼中有坚定之色,道:“晚上好啊,公爵大人!”
王府。
“怎么今晚的风这么大啊?”守在第二层防线的侍卫嘴脸呐呐念了一句,身边的同伴道:与他一起值班站岗的七人同时点头,这时候还是梵心城的夏天,但在这个夜晚,不知怎么,竟仿佛是深冬一般,寒意透入了骨髓。
“喂,我总觉得刚才进来的那个穿黑衣的女人不对劲啊,阴森森的,”一个侍卫突然道。
没想到立刻就有人附和,“啊,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啊,刚才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全身都发冷了。”
“对,真是怪人。”
“是啊……”
在一片附和声中,忽然有一个人小声道:“她,她不会有问题吧?”
众人顿时沉默,过了许久,才有人悄声道:“她刚才的令牌你们看清楚了吗,是不是真的?”
数个人立刻同时点头,道:“是真的,假不了,看了好几遍了。”
立刻有人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了,。”
但先前那人似乎还有些犹豫,道:“不过我总觉得……”
他的话被人打断了:“你怕什么,本来就要万民认牌不认人的,再说了,里面还有一层的防卫,那里有拉凯尔大人亲自布防,有什么好怕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觉得有理,立刻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地笑出声来了。
夜风,从他们身边吹过,拂过庭院花草,掠过树梢阁楼,向着府邸深处,仿佛带着窥探的眼神,追随着那个神秘女子而去。
她缓缓地走着,走着。
这一路走来,仿佛永无尽头一般,可是她心里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就在前方。
夜色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