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蒙与拉曼对望了一眼,但没有任何的表示,依然向前走去,很快消失在远方。
拉凯尔静静地站在皇帝的身后。
巴兹轻轻叹息,道:“你最近还好么?”
拉凯尔嘴角仿佛抽搐了一下,低声道:“臣很好。”
巴兹看着他,缓缓道:“你跟随朕这么多年,朕也多次与你说了,不要参和到这王位之争里来,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拉凯尔头垂得更低了,却没有说话。清风瑟瑟,吹动了他一头斑白的头发。
巴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发上,忽然间仿佛有些感触,道:“你也和我一样,老得快了。”
拉凯尔霍地抬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巴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其实也不想参和进来,只是你爵位显赫,而且又有安娜在那里,你不帮你的外甥也是不行,说起来也难为你了。”
拉凯尔低声道:“罪臣不敢,臣未尽为臣本分,无论陛下如何处置于我,都是臣罪有应得。”
巴兹哼了一声,又道:“如今特雷斯也是你的亲外甥,你却是帮不帮他?”
拉凯尔悚然一惊,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看着皇帝。
巴兹迎着他的目光,微叹一声,道:“你追随我多年,想来我的心意,你应该是知道的。”
拉凯尔犹豫了片刻,道:“陛下若有差遣,臣万死不辞!”
巴兹点了点头,道:“好,我也明白你,也与从前一般信你。”
拉凯尔身子一震。
巴兹淡淡道:“再过几日,我将下旨整顿军务。眼下纳斯达国内除了苍云集团和梵心城禁卫军外,连一支象样的军队也没有,这决非长久之计。数次大战,从战场上受伤的大量士兵、溃卒,同时从各地重新征召入伍的新兵,整合起来,人数决计不少,你便替我去做这件至关要紧的事。”
拉凯尔紧咬牙关,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点头。
巴兹看他神色,微叹一声,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我都知道,这等大事,劳心费神,你岁数已大,我本不想再让你去,但遍关朝廷,我最信任的人,终究还是你啊。”
“咚”,拉凯尔忽然在年老的皇帝面前跪了下来,匍匐在他脚下。
“一来,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二来,本土贵族里,论军中声望你是威望最高的将领之一,也是目前少数能和拉曼与夏尔蒙二人比肩的人物。他二人屡次为我纳斯达立下大功,但终究是外来之人,长久之下,若我纳斯达本国反而无人可以节制他们,实是危险之极。”说到这里,巴兹忽地苦笑一声,“你是知道的,我这身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若一死,只怕满朝文武,真的再无一人是他二人敌手。倒不是说他们二人必反,但这权势太大而无人节制时,任谁也难以控制自己的野心。”
拉凯尔伏在地面,看不清他的容颜,但巴兹仍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声音:“臣为陛下,为特雷斯殿下,为纳斯达帝国,必定竭尽所能,死而后已。”
巴兹轻叹,弯腰把拉凯尔扶了起来,却见他皱纹横声的苍老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正待安慰几句,忽地胸口一窒,全身抖了一下,竟是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起来,声音变的嘶哑,喘息之中,“哇”地一声,生生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拉凯尔大惊失色,刹那间脸上血色尽失,脑海中在那个瞬间几乎空白一片,只回荡着一个声音:“陛下,陛下,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啊!”
他用自己几乎是颤抖的手扶住了皇帝,转身就欲大喊医生,但话未出口,却是被巴兹拉着他的袖子拦住了。拉凯尔此刻连嘴唇都有些白了,只见巴兹整张脸上再无一丝血色,依然在剧烈咳嗽,就像一个老去残旧的风箱,依然辛苦地发出声音,痛苦不堪地工作着。
许久,巴兹缓缓平静下来,仿佛身体里的病魔发作了许久,也累了。
“陛下。”拉凯尔叫了一声,却再也无言。
巴兹喘息着,却依然微笑了一下,道:“叫医生也没什么用了,他们来了,每次都是那几句话,开那几碗药,我自己也会看了。”
拉凯尔低下头去。
巴兹淡淡笑道:“你也不要难过,我还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特雷斯不坐稳这个位置,纳斯达不能转危为安,我也不会安心的。”
拉凯尔静静地跪着,君臣二人,就在这夏日的午后,带着一丝莫名的凄凉,在这个亭子里,默默地相对。
※※※
暗黑公爵府邸。
房间里,只有阿利耶与暗黑法师两个人。
“大人,”阿利耶特有的微笑中带着一丝漠然的平静声音,“我看这情况已经是很明显了,陛下已经对你起了猜忌之心。”
夏尔蒙缓缓走了几步,转头对阿利耶道:“怎么说?”
阿利耶微微一笑,笑容淡然,根本让人想不到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带着急风暴雨般的力量,道:“首先,前几日平服三位王子时,论功劳,自然是我们苍云集团为大。但陛下一味嘉奖拉曼大人,还把他官爵升到与大人你平起平坐,便有牵制之意。”
夏尔蒙不置可否,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边的暗黑法杖,柔和的白光,轻轻洒在他黑色的身影之上。
“而以今日之事看来,陛下却似乎还有意重新栽培拉凯尔公爵大人。”
夏尔蒙眉头一皱。
阿利耶继续道:“论能力,拉凯尔公爵乃是一代名将;论威望,在纳斯达帝国本土贵族中无出其右者。如今在纳斯达帝国境内,人人知道军权落在大 ', ' ')